“呂家遷走了?”
趙佗錯愕萬分。
他一到單父,先是帶著大勝而歸的秦軍在城中巡視一圈,讓單父城中的豪族庶民全都畏懼害怕,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大大震懾了此地魏人。
然後,趙佗就向投降派中的衛氏家主衛臣,詢問呂家的事情,結果就得到了這個讓他無比驚訝的訊息。
“就在寧陵……在那魏咎被軍候大敗而歸,率人逃竄山陽的當天。呂氏就趁著城中混亂,舉族遷走了。”
趙佗眨眨眼。
他怎麼記得呂家之所以搬到豐沛,是因為呂公和沛令友善,再加上躲避仇人才會搬遷的。那個沛令應該是秦朝統一後任命的官吏,所以在歷史上,呂氏搬遷的事情應該是在秦朝建立之後才對啊,怎麼會在這時間點就跑了?
莫非是因為自己引發的蝴蝶效應,讓伐魏之戰提前了一年,所以連帶著讓呂氏也受到影響了?
就在趙佗心中納悶的時候,衛臣見這位秦國軍候似乎對呂氏搬走的事情很關心,便轉頭看向身側的一個衛氏子弟:“衛文,你和呂家那次子相熟,可知他們為何會搬走?”
趙佗將目光望過來。
衛文忙拱手道:“稟軍候,回長者。我聽呂家的呂釋之說過,似乎是他的兄長呂澤聽信一個外來遊俠的話,產生了遷離之心,後來那遊俠又說服了呂公,所以呂氏才會趁亂遷走。”
趙佗心中一動,追問道:“那遊俠叫什麼名字?”
衛文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這才回道:“稟軍候,那遊俠似乎是叫劉季,聽說還是個楚國人。”
劉季!
趙佗沉默了。
他心中浪潮湧動,在這一瞬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趙佗才搖了搖頭,心中嘆道:“不愧是鼎鼎大名的漢高祖,在外黃被追的狼狽亡命之後,還能跑到這單父來哄騙走呂家,這手見縫插針的能力可真是讓人自愧不如。”
想到這裡,趙佗亦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原本的歷史正在被他改變。但像劉邦和呂雉這樣的人物,不僅沒有因此錯開,反而因為他的緣故,提前相遇了。
在這一瞬間,趙佗甚至有一種派人去追殺呂氏車隊,把劉邦和呂家一起斬草除根的想法。
但緊接著,趙佗就鎮定下來。
一個是來不及了,距離呂家遷走已過去了十天,人家早就到了豐沛之間安家。那裡現在還是楚國的領土,趙佗不可能入侵楚境,擅自和楚國開戰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第二則是趙佗也有屬於他的自信。
如今的他年紀輕輕便成為了軍候級別的將吏,假日時日,定能成為秦國的一方大員,掌握巨大的權力。
而劉邦,至少在秦始皇死之前的十幾年間,最多也就成為一個亭長級別的小幹部。
日後趙佗想要收拾他,並不困難,不需要多害怕。
不過趙佗也不準備輕易放過劉邦。
至少,要為他送一份禮。
趙佗轉頭,看著因為聽到劉季這名字而皺眉的涉間,問道:“涉二五百主,我如果沒記錯,之前外黃之戰中那個跟著張耳逃亡,最後為了保住性命,將張耳一腳踹下車的遊俠,也是叫劉季吧?”
涉間點點頭,道:“聽那車伕說,踹下張耳的遊俠確實名叫劉季。”
聽到這話,趙佗立馬冷哼道:“好個背信棄義,賣主求生的小人!我生平最為厭惡這般背主之徒,沒想到今日會在這單父城裡聽到他的名字。衛公?”
衛臣和一眾單父豪貴正聽得一愣一愣,突然聽聞趙佗喚他,忙道:“衛臣在此,不知軍候有何吩咐?”
趙佗冷著臉道:“我雖與張耳分屬敵國,但其好義的名聲,我甚為欽佩。這劉季為了保全性命,將張耳從車上踹下,背主求生,此等行為讓人只覺可恥。你們衛氏要把這事情傳出去,不僅讓單父的人都知道此事,還要將其傳到楚國的豐沛去,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劉季是個何等無恥的小人!”
衛臣忙拱手道:“謹遵軍候吩咐,劉季這般背主小人吾等也深為痛恨,一定會將此事傳遍梁、楚之地,讓劉季名聲掃地。我會派人去豐沛傳信給呂公,讓呂氏父子也知曉,哄騙他們的到底是何等小人!”
“善。”
趙佗微微一笑。
……
解決完單父的事情後,趙佗不再停留,讓趙廣負責好單父附近的防務,他便帶著酈食其、戴瑜、黑臀、涉間等人押送著魏國俘虜,向著大梁城的方向行去。
一路所過之處,不管是原本的魏人,還是駐守的秦軍全都震驚了。
因為他們根本沒想到,那個從王賁手下逃跑,又從睢陽之戰中逃脫的魏國寧陵君竟然真的被趙佗這五千人活捉了。
菑縣之中,剛接到正式任命的縣丞戴武,捂著心口,後怕的對周圍戴氏族人道:“連寧陵君都降了,這魏氏社稷果真保不住。幸虧趙軍候寬宏大量,並未因為瑜兒之事懲罰吾等,否則我戴氏危矣!”
眾人連連點頭,一邊稱讚著趙佗的心胸寬大,一邊談論著戴瑜剛剛獲得的簪嫋爵位,以及那五百隨軍的戴氏族人中有不少人得爵的事情,許多人都冒出了參軍立功的想法。
而駐守此城的五百主張賀更是悔的捶胸頓足,看著眾多同僚皆立下大功,而自己卻只能分潤些微不足道的勞績,頓時眼紅無比。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越發拍起趙佗的馬屁,希望下次立功時能夠帶上他。
離開菑縣之後,往西便是外黃。
此地的楊熊和趙賁等人亦是非常震驚。
楊熊更是大睜著眼,指著趙佗道:“好你個趙佗,伱這功勞可是立的忒大了些。攻取魏東諸城,還擒拿了魏咎,這一次豈不是又要升爵為左庶長了!我的天啦,你這小子升爵的速度,何其快也!”
趙佗眼中帶著笑。
楊熊說的沒錯,這一次,趙佗的功勞,足夠讓他再升一級了!
五大夫往上,便是左庶長!
“左庶長!”
陳留城頭,桓昭看著城外那支向著大梁前進的秦軍,恨得牙齒咯咯作響。
“該死的趙佗,你竟然連魏咎都能捉住,莫非真是天生的沙場戰將?立下此功,定能升爵為左庶長,和現在的我同爵。”
桓昭眼睛紅道:“不過那又如何!等到此番戰事了結,封賞下來後,我桓昭就能成為右庶長!”
“屆時,照樣壓你趙佗一頭!”
城外的道路,趙佗站在戰車上,看著遠處陳留城牆上的幾個黑影,又轉頭看了眼路邊地裡的作物,心中琢磨起來。
“算算時間,離秋收也不遠了。不知道之前獻上的漚肥之法,效果是否能讓大王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