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初唐

第四百七十四章 明月當空,未來核心

月光如水,照在群山之間。

霧霧濛濛,彷彿蒙上了一層輕紗。

一條小溪,順著山道流淌而下,溪水輕響。

一道穿著青衣銀甲的婀娜身影,站立在小溪之畔,一隻手按在了腰間的長劍上,彷彿在等著什麼。

「你來早了。」

一個聲音突兀的在背後響起,緊跟著,一聲輕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放在了地上。

章婉玉立刻轉身,一眼就看到了悄然出現在她身後的李絢。

還有被放在了地上的文復之。

「阿兄!」章婉玉一個掠身,已經出現在了文復之的身側,趕緊將他扶了起來,一隻手按在他的脈門上,霎那間,文復之體內一切情況,瞬間就傳入到了章婉玉的腦海中。

「放心,他只是和本王在水底激戰的時候,有些窒息罷了,另外,這一段時間內,他也甦醒不過來,免得醒過來胡亂說些什麼。」李絢的聲音淡淡的在章婉玉背後響起。

章婉玉放下文復之,轉身看向李絢,抬頭,咬著嘴唇,躬身道:「謝過王上。」

「本王答應過你的,該做的,一定會做到。」李絢伸手,輕輕的按在了章婉玉白皙的臉頰上,然後又從她紅潤的嬌唇掠過,輕聲說道:「接下來,就該你幫本王做事了。」

「喏。」章婉玉低頭卑身。

李絢抬起頭,望向西北茫茫的群山,眼神冷冽:「今夜回去之後,你就連夜返回睦州。」

「返回睦州?王上是要對總壇下手了?」章婉玉有些凝重的看向李絢。

她雖然對天陰教並沒有多少信仰,但那裡畢竟是她的生養之地,如今她已經背叛了天陰教,李絢卻還要讓她回去,儘管她現在已經是李絢的信徒,但心中這滋味也不好受。

「就算是本王不下手,天陰教也撐不了多久,他們的東線已崩,西線雖然還在維持,但能堅持多久,也並不好說,此外,杭州水師和會稽府兵也已經動了,東線壓力之下,他們撐不了多久的。」李絢的神色肅然。

接下來,即便是他不動手,也會有很多人,在這個時候對天陰教趁火打劫。

天陰教東線的主要力量已經全部毀在了李絢手上,即便是有殘餘,也不過是老弱病殘罷了。

「王爺,需要屬下如何做?」

「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本王不干涉。」李絢伸手,將章婉玉扶了起來,面對面的看著他:「你不用在意本王的存在,你兄長受傷,媱後又遠在歙州,你就是天陰教眼下最有希望力挽狂瀾的人。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想盡自己的一切全力,讓天陰教獲勝。」

聽到李絢這麼安排,章婉玉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應道:「屬下遵令,只是王爺……」

「他們不會再給本王多立功的機會了。」李絢的神色很平靜。

這一次即便是他都沒有想到,天陰教竟然在婺州投注這麼多的力量,讓他不得不花費極大的心力,才將天陰教的攻擊擊敗。

但這一次之後,恐怕不管是吳越各州,還是朝堂中樞,都不會樂見他再立大功。

「屬下明白了。」章婉玉眼神立刻冷冽起來。

李絢既然不會站在她的對立面,她自然有的是手段。

「不要掉以輕心,越州都督段寶玄的的能力還在本王之上,稍不注意,你就可能會引火***,所以,儘量以保全自身為主,然後收攏天陰教的忠誠信徒。」

李絢深深的看了章婉玉一眼,章婉玉立刻恍然過來。

李絢這才繼續說道:「至於你自己的親信,最好先一步安排潛伏下來,這一次,天陰教恐怕不僅是要敗,而且是會慘敗,到時你就是天陰

教未來重新復起的核心。」

李絢的神色凝重,看著眼前的章婉玉,目光裡全是遙遠的未來。

章婉玉臉色頓時肅然起來:「屬下明白,一切聽憑王爺安排。」

「好,我們就好好的商量一下……」

夜風之下,小溪緩緩的向山腳流去。

山道之畔,看著章婉玉帶著文復之離開,李絢嘴角淡漠。

天陰教之事已經到了尾聲,但是有些事情,卻才剛剛開始。

「嗆啷」一聲,一把鋒利的軟劍出現在李絢手中。

右手真炁湧動,下一刻,冰冷的劍身倒映出明月的影子。

劍刃一顫,明月晃動。

當李絢將手裡的劍刃對著月亮的時候,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頭頂的天空上有一輪明月,李絢的劍刃上同樣有一輪明月。

兩輪明月交相輝印。

「神域。」

看著冰冷的劍刃,輕輕搖晃的明月,李絢輕聲說道:「從今往後,你便叫明玥好了。」

明玥當空照古今。

江月何年初照人,江畔何人初見月。

明月,古今,時光。

劍刃輕輕一鳴,下一刻,一股刺骨的冷霜之氣,以劍刃為中心,向四周蔓延了開來。

四周的溫度驟然變冷。

風從李絢身後吹過,但進入他身體側畔的時候,卻不自禁的慢了下來。ap.

李絢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太陰神域在他身上是這個樣子。

輕指一彈,明玥劍立刻飛到了半空,在李絢的頭頂不停的盤旋。

若是仔細去看,便能在隱隱間看到有什麼東西連線在李絢和明玥劍之中。

「哪裡有什麼飛劍啊!」李絢搖搖頭。

這一切不過是他利用空氣中的水汽,對明玥劍進行無時無刻的微調罷了。

這種方式在光明大日之下,最容易被人看破根底。

但是在水霧之中,卻最利於殺人。

腳步一點,李絢已經朝著山下急掠而去,他這一趟出來,時間可沒有多少。

三河關碼頭,杭州水師戰船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軍卒,李絢站在岸邊,穿一身黑色錦袍,陪著越州司馬姚志一一直走到了岸邊,其他餘澤,王勃,杜必興等人都前來相送。

「司馬此行當屬謹慎,睦州雖無多少兵力,但人心傾向天陰,稍不注意,就會激起民變,當年陳碩真之時,就曾有大量農婦手持刀斧上陣。

司馬前往拿下州城便可,在都督府大軍抵達之前,萬不可輕易率軍前往。」

李絢說完,對著姚志沉沉拱手,說道:「祝司馬前行一帆風順,蕩平賊寇,平定睦州。」

「多謝王爺提醒!」姚志有些莊肅的對著李絢拱手,然後滿是感慨的說道:「若是王爺也能隨下官一起前往睦州,下官也就不用如此多有疑慮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婺江堵塞,需儘快疏通,否則航運一開,立刻就會出大事。」李絢溫和的笑笑,說道:「也就幾日時間,本王忙完之後,必定儘快趕赴睦州,和司馬匯合。」

「如此,睦州再會!」姚志再度對著李絢拱手。

「睦州再會!」李絢肅然的拱手還禮。

姚志又看向餘澤,王勃,丘貞沐和杜必興等人,拱手之後,轉身上船。

片刻之後,杭州水師的戰船,便已經帶著姚志從越州而來的官船,另外還有一艘蘭溪官船,緩緩的駛入群山深處,最後徹底的消失在視線當中。

「呼!」李絢長鬆一口氣,然後回頭看向眾人說道:「天陰教之事,婺州總

算了結,接下來,就看何人願意前往睦州建功立業了,杜先生,準備出一份名單,三日之後,本王便可攜之而往。」

「下官遵令!」杜必興立刻拱手。

李絢檢校會稽府果毅都尉,他可以直接率兵前往睦州,但其他人不行。

想要帶兵離開,不僅要有都督府的公文,甚至還有婺州刺史和婺州別駕共同同意,否則就有越權之罪。

「沈校尉,三河關需要重新修繕了,天陰教之事了結之後,睦州商業必將繁華起來,到時從江右,徽東而來的商旅,必定會經過三河關,趨睦州而至杭州,到時婺江商旅繁華,三河關不能拖後腿啊!」

「下官遵令!」

婺江之上,一艘大船緩緩的被從婺江江底拽了出來,然後緩緩的靠向岸邊。

馮華站在岸上,指揮手下人慢慢的將船拖到岸上,然後直接帶人,在岸邊修理了起來。

大船修整需要運至專門的船廠,在此之前,需要對大船進行簡單的修復,使其可以在江上勉強航行。

李絢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將前面的一幕,細細的畫在宣紙上。

半天之後,他才緩緩的收筆。

這個時候,一隻水壺被送到了身前,是丘貞沐。

李絢接過水壺,喝了一口,然後抬頭,看向丘貞沐:「有事?」

「屬下請教,王爺似乎依舊認為睦州充滿危機,可是如今,天陰教大軍牽絆於歙州,睦州境內只有寥寥三千軍卒,又分駐諸縣,正是快馬突進,搶掠軍功之時,但王爺依舊認為危機潛藏,不知何故?」

丘貞沐站在一側,誠懇的求教。

「還以為丘兄要說功高遭忌那些人,沒想到卻看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看來這些時日,丘兄的確有所成長。」李絢笑呵呵的點頭。

有些東西,即便是自己的親朋,也不會隨意開口去教,只能自己看書經歷去悟。

悟通了,自然就是另一個層次的事情了。

李絢的神色肅然,看向丘貞沐說道:「丘兄只看到了外層,卻沒有看到內部。

睦州一番戰亂,雖然頗多狼藉,但正是因為這些狼藉,使其成為了某些人眼中的香餑餑,這些人心狠手辣,難保不會藉助天陰教亂做些事情,甚至直接殺官。」

「是田地!」丘貞沐立刻敏銳的捕捉到李絢沒說的事情,他趕緊問道:「那麼姚司馬?」

「姚司馬是吳興姚氏的人,對那些人知根知底,他們不敢輕動,但換成我等就不一定了。」李絢輕笑一聲,他這個郡王的身份,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

別人真的要毫不在意,他也無可奈何。

李絢轉頭看向一側的婺江,輕聲說道:「要在婺江行事,須得有名義,否則最好靜靜的看著別人在前臺,歡呼跳躍。」

「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一名藍衣役卒轉眼已經飛馬跟前,將一份簡箋遞到了上來。

李竹接過,然後遞到了李絢手上。

李絢開啟一看,然後神色一鬆,說道:「王刺史到了,令我等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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