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燥的囚室之內,一聲聲痛苦的慘叫聲不停的響起。
掩藏在慘叫聲下的,是一聲聲皮鞭,鐵烙殘酷這麼的聲音。
李絢平靜的走入審訊室內,猩紅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審訊室,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
四名黑卒被掛在牆上,短短片刻功夫,四人已經被打的血肉模糊。
七星鞭,肋排刀,穿骨刺,林林種種,十幾樣的刑具被擺放在桌案上。
李絢站在門口,側頭看向一旁的張環,平靜的問道:「今天這些人中,有什麼特殊的嗎?」
「有!」張環嘿嘿的笑了笑,然後走到了四人最中間,一把揪起左側那人的面目。
這是一個三旬年紀,看上去面板白皙,五官有些立體的中年人。
但此時,臉上也已經被抽出了道道鞭痕,血漬從嘴角流出。
張環揪起他的長髮,看向四周黑卒,冷笑著說道:「這個人每一次捱打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就像是感同身受一樣,總要抬頭看一眼。」
「還是個大人物。」李絢點點頭,看著臉色愕然的其他黑卒,一揮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招呼,多上兩個人。」
一下子,刑訊其他人的兩名千牛衛立刻上前,目光全部釘在了中年黑卒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兩名刑部掌固,還有杭州刺史府的徐捕頭,在周乾的帶領下,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牆上正在被刑訊的三個人,三個人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彷彿司空見慣一樣。
刑部的兩名掌固轉身對著李絢拱手:「刑部高平,冷鱗,見過南昌王。」
高個子的是高平,矮個子的是冷鱗。
「二位客氣了。」李絢不在意的擺擺手,側身看向周乾,說道:「給幾位辦手續,其他人先移交,牆上的這四個再等一等。」
「喏!」周乾看向高平和冷鱗,抬眼問道:「誰和本官一起去?」
「我去吧。」冷鱗站了出來,李絢擺擺手,目光集中在牆上之人的身上。
這個時候,李絢突然一揮手,冷聲說道:「把這個四個人分開,一間審訊室,一間審訊室的詢問?」
「喏!」四周的千牛衛立刻上前,將四個人全部分開。
四個人雖然沒有尖叫,但眼神中帶著一絲恐懼。
片刻之後,李絢單獨走進了一間囚室,裡面的正是之前的那個中年黑卒。
李絢瞬間拿起一塊通紅的烙鐵,走到了他的身前。
火紅的烙鐵在他的面板之前不停的晃動,能夠清楚感受到炙熱的溫度,但偏偏這烙鐵就是不落到他的身上,將人的心,徹底的吊了起來。
「原來你叫文義,那一日在城東門的就是你吧,你大哥文忠在前次圍剿中,已經死在了我們手上,現在你只需要告訴本王,文旭現在人藏在哪裡,本王就給你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李絢的聲音很輕,但卻如同魔鬼的聲音一樣,直接貫入到了文義的腦海中。
文義猛的抬頭,死死的盯向李絢。
無生黑卒逃入天目山已經有兩個月了,但是在這兩個月之間裡,官府的追捕從來沒停止過。
一開始還好,不過是杭州府的捕快,差役,甚至就連刑部的人來了,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一直到李絢手上的三千士卒訓練成型之後,很快就投入到了山區剿匪。
區區百人,第一次交鋒就被新訓練出來計程車卒直接殺潰。
文忠那一次就死在了戰鬥中,只不過幾乎很少有黑卒活著被抓捕,而且即便是被抓起來,也沒人開口,這些黑卒的嘴都很硬。
之後的數次
圍殺當中,黑卒的損失越發的嚴重。
官兵就好像能夠直接鎖定他們的位置所在一樣,一次又一次的直接捕殺。
如今依舊在逃的,只剩下文義的二哥文孝了。
文孝身邊的黑卒,怕也是早就死光了。
文義死死的閉上了嘴,不管李絢說什麼,他就是不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文義突然看到李絢直接堵住了後方的視線,刻意湊近,壓低聲音開口:「你說在哪兒,文旭在哪兒,安寧,城北安寧坊?」
看到李絢莫名奇妙的說完,然後轉身後退,文義突然明白了過來,猛的開口,大聲喊道:「不,他不在安寧坊,他不在安寧坊?」
「嘣」的一聲,鋒利的長劍猛的一揮,兩側的鐵鏈瞬間斷裂。
文義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之前的長劍也落在了他的眼前。
然後就聽李絢冷冷說道:「本王答應過你,要給你一次機會,現在你只要殺了本王,那麼文旭就能從安寧坊逃了……」
李絢的聲音還沒有落下,文義已經抓起長劍直接抓著李絢撲了過來。
但……兩道鋒利的劍光閃起,緊跟著,長劍落地,文義頓時愣在原地,他的雙手手腕上已經被切開了兩道口子。
李絢轉身,朝著門外走去,同時低聲喝道:「命千牛衛,金吾衛集體出手,搜捕安寧坊!」
「啊,不……」身後,憤怒無比的聲音響起,一道人影已經兇狠的朝著李絢撲了過來。
這個時候,就聽「嗖」的一聲,一根弩箭突兀的從李絢耳邊射出,直接射進了文義的胸膛。
「囚犯***,屬下被迫將其射殺。」蘇寶同對著李絢拱手。
李絢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向一側愕然的高平,臉色冷肅的說道:「走吧,高掌固,你聽見了,人就藏在安寧坊,這一次只要抓住了人,你們就能夠回長安交差了。」
高平嘴角微微抽動,最後還是對李絢拱手道:「下官遵令。」
「嗯!」李絢一點頭,然後快步的朝著外面走去,外面,千牛衛和金吾衛已全部準備妥當。
高平落在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文義,忍不住的輕嘆一聲:「死的真冤!」
今天的這一幕,在高平看來多少有些奇怪,南昌王只是簡單的將四人分開,很快就有人招供出來文義的身份,文義被李絢這麼一逼,竟然直接交代出了文旭藏身所在。
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順利的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雖然高平懷疑這中間有些蹊蹺,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弄清這裡面的蹊蹺。
文義已經死了,就再想查些什麼,也難有進展了。
算了不想了,一轉身,文義很快就出了牢房。
杭州府的徐捕頭讓一部分手下,帶著南昌王手下的新卒將其他黑卒轉移至州獄大牢,而他自己則帶著另外一部分手下,跟著冷鱗,和千牛衛金吾衛一起,快速的趕往安寧坊。
高平快速的和冷鱗匯合,等到人少的時候,他才將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聽完他的疑問,冷鱗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你不知道嗎,南昌王歷來擅長擺弄人心,這樣的事情,很少有能夠逃過他的手段的。」
高平滿臉愕然,這個傻子。
這事沒法查下去了。
杭州城北安寧坊,一聲聲晨鐘暮鼓之中,百姓迅速的歸家,天色也已經逐漸的黑了下來。
坊門之下,燈火通明。
一眾千牛衛和金吾衛已經將整個安寧坊徹底的分割。
李絢看著站在身前的坊長,指了指旁邊的徐捕頭,淡淡的說道:「這位是州衙的徐捕頭,如今
負責州衙內所有一切法曹事務,袁司馬和胡長史正在趕來,所以……」
「王爺有問,在下知無不言。」坊長舔了舔嘴唇,趕緊拱手。
李絢微微點頭,略作思索,然後問道:「整個安寧坊,最近幾個月,有沒有發生過哪家,或者哪幾家被人偷盜之事?」
「被人偷盜?」坊長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恭謹的說道:「安寧坊,大多數是一些曾經在杭州任職的長官在這裡購置的房產,譬如袁刺史,不,袁都督。」
李絢直接擺手,說道:「你的意思本王明白,繼續說。」.
「喏!」坊長微微拱手,然後站直身體,沉聲說道:「如今在坊內居住的,大多數是這些上官的僕從,僕從的確有一些手腳不乾淨的,比如李家的趙四,王家的徐六,偶爾都會偷一些東西自己悄悄賣出,主人不管,我們也不好多問。」
抬頭見李絢不發一言,坊長這才繼續說道:「除了這些以外,外面的人進入我們這裡的不多,真要是被外人偷了一些東西,我們報官之後基本都能找的到。」
「還有呢,還有其他一些讓你覺得蹊蹺的事情嗎?」
「蹊蹺?」坊長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坊內深處的某一間宅邸。
「說!」
「是!」坊長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然後趕緊說道:「那是李府,上月中旬的時候,趙四突然說家裡進了賊,老朽問他丟了什麼,他說昨天丟了兩張餅,前天少了半鍋粥,說是被人偷了,但怎麼被偷的,他也說不清楚,老朽說他是見鬼了,哪有人偷這些東西的,後來他也就沒再說了。」
李絢側身看向一旁的高平和冷鱗,問道:「二位覺得是怎麼回事?」
「有人藏在他家裡。」高平異常肯定。
「那還愣著幹什麼。」李絢一揮手,冷冷的說道:「將李家宅院,還有附近的兩家全部封鎖,一家一家的搜。」
一大隊的千牛衛和金吾衛立刻朝著李宅的方向而去。
李絢和徐捕頭,還有高平和冷鱗落在最後。
李絢看了坊長一眼,平靜的問道:「這李家,究竟是哪個李家?」
坊長趕緊拱手道:「哦,是英國公家,這棟宅子是英國公家的產業。」
「嗯,李敬業?」李絢突然停住腳步,滿臉詫異的問道:「據本王所知,李家從來沒人在杭州任職過吧,為何在杭州購買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