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江畔夏晨早,輕風拂面送君好。
站在碼頭上,李絢對著眼前幾個身材矮小,臉色極度恭敬,但卻糾纏不休的倭國人,平靜的點點頭:「諸位放心,等到本王在婺州安頓好之後,必定來邀請諸位到婺州買賣商貿。」
「多謝大王!」幾個倭國人剛剛躬身,就看到李絢已經一步退到了大船之上。
李絢站在船首,對著碼頭上送別的眾人認真的拱手。
此時在碼頭之上,刺史府長史胡鬱,司馬袁誼,兵曹參軍張淳,法曹參軍蘇哲,還有陸家陸元明,虞永,陸象先等人全都前來相送。
此外,還有隗龔、隗橫父子,方欽和尚,其他眾多的杭州世家子弟,也全都來了。
僅僅是兩天的時間,李絢給杭州官場和世家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目光如炬,洞察敏銳,精通算計,出手果斷狠辣。
短短兩天時間,天陰教在杭州的佈局就被他徹底撕破,令人心折的同時,也令人畏懼。
故而,今日能來相送的,基本都來了。
不過李絢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來這裡的送他的,除了婺州官場、世家和一些友人以外,竟然從倭國來到杭州採買的大阪商人,他們竟然也來相送。
李絢檢校鴻臚寺少卿,這些在大唐的倭國人,等同就在他的治下。
所以這些人眼巴巴的上門,李絢也只能略作安撫。
畢竟他們雖是倭國人,但他們出身大阪,那就不一樣了。
若是倭國其他地方的商人,李絢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對於大阪人,李絢除了另眼相看以外,他還打算能夠天陰教事件結束之後,能夠和倭國商人進行商貿交流。
畢竟倭國多金啊!
清晨風朗氣晴,兩艘雙桅大船護衛在三艘官船前後,一行朝大江西南而行。
除了兩艘雙桅大船,更遠處的四周,還有二十餘艘快船,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西南婺州而去。
這是隗家派往婺州進行採買的船隊,但是隗龔答應,在關鍵時刻這支船隊任憑李絢調遣。
最關鍵的,是在最前方還有一艘水師戰船,數艘快船在前方開路。
一行船隊,看上去浩浩蕩蕩。
站立船首之上,任憑江風勁吹,李絢看著這一切,心裡暗自算計。
如何使用這股力量,才能最大程度的剿滅天陰教在婺州佈置的人手。
再有幾日,最早的一批夏稻就要開始收割了。
天陰教方方面面的力量已經潛伏到位,然後就等夏稻入庫,直接起事。
在這段時間,是他們最需要低調的時間,同樣也是李絢最有機會清除他們的時機。
船上不僅有和李絢一起從洛陽南來的丘貞沐,陳凌,王勃,孟藉,尹思真等人,有在揚州加入他們的周申,梁茯苓等人,也有剛剛一起從杭州離開的杜柳等人。
他們中間有些人能夠見的著光,有些人則被死死的壓在大船深處。
除了左右千牛衛和南昌王府府衛護衛在李絢身邊以外,其他從新林折衝府轉入計程車卒,還有這一次從杭州招募的婺州獵戶,都分散安置在了其他幾艘船上,都由史進府上的老兵進行調教。
林林總總上百人,再加上船上的刀槍,弓弩,箭矢和盔甲。
這一支人馬,措不及防之下,直接拿下一座城池也不是難事。
「這一次杭州數天,雖頗有收穫,卻總感覺難得圓滿。」李絢轉身,看向身後的眾人,拱手,歉意的說道:「連累諸位,未能在杭州盡興遊玩。」
王勃,餘澤,周申,還有其他梁茯苓,杜柳等人眾人裡拱手還禮,
齊稱:「不敢。」
陳凌,孟藉,尹思真等人並不在這艘船上,他們暫時也不會捲入婺州的這場風波。
李絢回頭望向杭州方向,輕聲說道:「此行雖然難說圓滿,但基本目的還是達成了,天陰教在杭州的勢力受到打擊,他們勢必要從其他方面調集人手,或多或少,婺州的壓力都會減輕一些。」
雖然說這一次在李絢手上損失的是真傳道和無生道的弟子,但李絢相信,甚至就連天陰教最一開始都沒有預料到有如此的損失。
李絢的動作太快了,快一些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這其中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算計,但下一次,天陰教若是要動,就必然要動用他們自己的根本人手。
李絢隱隱間有種感覺,如今這一次和他在杭州背地裡交鋒的,並不是什麼餘杭堂堂主章婉玉,而是他的哥哥文復之。
至始至終都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文復之。
李絢有種感覺,對方一直都在觀察他,判斷和評估他,故而李絢有些手段根本就沒有拿出來。
甚至就連靈隱寺,李絢都沒有猶豫的果斷選擇了避開。
沒有選擇在如今這個時候,揭開這顆暴雷。
那一日他雖然沒有殺進靈隱寺去,但根據今晨傳來的訊息,靈隱寺的大和尚直接封鎖了所有人上山下山的路。
周申留下的人手,在離開之時,依舊能從風中隱隱聽來一陣陣的喊殺聲。
至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下山。
「這一次最大的收穫,是拿到了越州都督府的任命。」
李絢從懷中掏出手裡任命自己檢校會稽府果毅都尉的任命,遞給了一旁的王勃。
王勃看了一眼之後,就遞給了之後的周申,另外其他如梁茯苓和杜柳也都看了一眼。
李絢的目光落在周申身上,沉聲說道:「周兄,組建這一團人馬的事情,本王就交給你了,在抵達東陽之前,人手必須要達成初步的整合,具備一戰之力。」
找出天陰教潛藏在動手的暗手,徹底把控住整個東陽局勢,避免將來一旦有亂,亂事從婺州波及到其他地方,或者說,從其他地方波及到婺州。
「屬下領命。」周申對著李絢恭謹的拱手,神色認真且振奮。
李絢滿意得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看向身穿一身青色男子長袍,但容顏依舊秀麗的杜柳:「杜賢弟,這一次前往諸暨,我等最多停留兩個時辰,若是叔父無法趕至,那麼就只能夠留信,讓他從後面趕至,我等在東陽相候了。」
杜柳隨即拱手道:「王爺放心,阿耶如今就算是不在諸暨,肯定也離的不遠,甚至或者已經先一步到了東陽。」
「如此便好。」李絢點點頭,看向一旁的餘澤和王勃,從一旁拿起一隻文袋遞了過去。
「這是杜叔父提前整理的,關於東陽司戶參軍被謀殺一案的案情,二位提前判斷一下,我等抵達東陽之後,該如何行事?」
杭州,諸暨,東陽。
李絢趕往婺州,並沒有走錢塘江轉婺江那條路,而是走了偏南面。
從諸暨到東陽,到義烏,再到婺州城。
從錢塘江轉浦陽江,轉大陳江,進入東陽江,抵達東陽。
最後從東陽江轉走義烏江,義烏江再入東陽江,最後進入婺州城。
中間河道轉折,並沒有走婺江那樣便利,但卻是最快抵達東陽的一條路。
如果走婺江,那麼必然先到婺州城,到到時必然又是一堆事。
甚至有可能已經有人準備好了該如何針對李絢,故而,李絢選擇另闢蹊徑。
「東陽司戶參軍,管理人口戶籍,以及賦稅徵
收事,若是短時間內無法任命新官,那麼夏收必然受到影響。」餘澤對於這其中的關節非常清楚,也非常明白這事當中的危險。
「的確如此,若是平常身故倒也罷了,可偏偏在這個關節。如果是被天陰教謀害,那麼他們在東陽的密謀就竟有多大,便可想而知了。」李絢一聲感慨,雖然苦笑說道:「本王還未抵達婺州,天陰教就給本王來了一個下馬威。」
婺州,領金華、義烏、永康、東陽、浦江、龍游、武義、定陽、平昌九縣。
東陽是婺州的東大門,東北可直抵杭州,東行可去越州。
拿下東陽,不僅可以窺伺杭州和越州,甚至還可以截斷其他各州對婺州的的支援。
因為婺江更容易被封鎖。
「這必然是有心人而為。」王勃接過檔案,輕聲說道:「東陽司戶參軍被害,那麼一些特定地方的人口增減便無法可知,戶稅增加和減少都能被人做手腳……王爺不是一直想知道天陰教的一部分人手藏在哪裡嗎,只要到了東陽,我等便可查知了。」
天陰教在東陽做了這麼多的手腳,不搞事才怪。
「看樣子本王猜的沒錯,我等在東陽恐將迎來一場惡戰,那麼到了東陽該如何行至,還望二位先生能夠提前拿出一個合理的方案來。」說著,李絢對著王勃和餘澤同時拱手。
「不敢!」王勃和餘澤同時點頭。
「本王還有其他諸事要忙,就先行離開了。」李絢稍微點頭,離開了房間。
梁茯苓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杜柳則留下幫助餘澤和王勃提供一些當地的資訊。
「你是在看他們二人的能力,然後調整他們在南昌王府的地位嗎?」
李絢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猶豫一下,點頭說道:「有一部分這個意思,畢竟王府位置不多,能夠被他們二位看上的,無非長史、司馬、參軍、從事中郎、王府修撰,王府記室這幾個,而長史歷來由朝廷任命,至於其他的就看他們各自擅長什麼了,尤其是子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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