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的北京城依然洋溢著喜慶,新春的氣息還掛在城中百姓的臉上,彷彿不久前數十萬清軍大兵壓境的危機,已經是非常久遠的傳說一般。
正月二十九日,劉衍率領新軍親衛營、騎兵營、炮營抵達東直門外,兵部尚書陳新甲在城門外迎接大軍進城。
“呵呵,魯國公一路勞頓,辛苦!”
陳新甲看著站在寒風中依然挺拔的新軍將士,心中的一顆石頭也落了下來,只要劉衍肯率軍出戰李自成,自己這個兵部尚書就算是穩了,眼下朝中東林黨官吏被“幹掉”絕大部分,朝中許多位置都空缺了出來,內閣也只有蔣德璟一個人在苦苦支撐著,這可是陳新甲入閣,甚至出任內閣首輔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所以陳新甲見到劉衍格外親切,一番寒暄之後,便上了馬車,隨同大軍一起從東直門進入北京城內。
隨著新軍三個營三萬多將士浩浩蕩蕩的開入城內,沿途的百姓紛紛聚集在街道兩邊圍觀,順天府的衙役和京營士兵已經在沿途部署好,正在極力維持著秩序。
劉衍騎在戰馬上,身旁跟著苗紹和許銘,不時向著沿途的百姓揮手致意,眾多百姓更是熱情,紛紛朝著新軍將士歡呼著。
走了一陣,大軍來到前三門大街,從這裡便可以通往午門外,按照兵部制定的流程,劉衍將率軍從這裡轉向午門,接受崇禎帝的檢閱,然後直接率軍從西直門出城
,前往紫荊關匯合新軍、駐防軍其餘各營。
陳新甲此時也從車馬下來,然後來到劉衍跟前,笑呵呵的說道:“魯國公就從這裡改道吧,從這裡到午門,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陛下也應該快要動身了,咱們不要耽擱了檢閱的時辰。”
劉衍看了看周圍聚集的百姓,並沒有理會陳新甲,而是對許銘說道:“按計劃行事吧,記得不要衝撞了百姓,儘量減少傷亡。”
“得令!”
陳新甲看著自顧自下達命令的劉衍,只覺得一股寒意直衝頭頂,顫顫巍巍的說道:“魯國公?你要做什麼!”
此時許銘已經策馬衝到前方,新軍騎兵營大批將士沿著前三門大街四通八達的道路,開始向北京城中各處衝去,沿途的百姓見狀還以為這是朝廷的安排,並沒有慌張,反而朝著英姿颯爽的騎兵將士大聲歡呼著。
劉衍這才看向陳新甲,笑著說道:“本督現在要見陛下,還請本兵前面帶路!”
陳新甲咬著牙,怒聲說道:“魯國公當真要行那遺臭萬年之事!”
劉衍冷聲說道:“本兵不會天真的以為,拿掉了朝中一些東林黨官員,大明就能夠再現盛世了吧?現在的大明就好比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壯漢,尋常的溫補湯藥已經沒有任何效果,只能以猛藥衝之,才能有一線生機!”
陳新甲看著周圍正在開往各處的新軍騎兵營將士,以及正在朝著城中各處開去的新軍
親衛營將士,用一種幾乎是懇求的語氣說道:“魯國公千萬不要亂來,現在的大明已經承受不起如此動盪了,快去午門接受檢閱,然後儘快出城吧,趁著局勢還沒有失控!”
劉衍盯著陳新甲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局勢,就由本督來掌控吧!”
說完,劉衍便策馬向前,同時說道:“讓本兵上馬,隨行!”
“是!”
隨後陳新甲便被幾名新軍將士強行上馬,跟在大隊新軍親衛營將士趕往了午門。
此時沿途的京營士兵也察覺到了不尋常,可是面對戰無不勝的新軍兵馬,面對衝在前面的魯國公劉衍,以及跟在後面的兵部尚書陳新甲,這些在北京城中習慣了混日子的京營兵將,根本不敢阻攔,反而是繼續阻擋沿途的百姓,還在維持秩序。
很快,劉衍率領親衛營左部、中部抵達了午門外,苗紹策馬來到劉衍的身邊,說道:“督臣,騎兵營負責奪取北京城各處城門,錢樰率領炮營將士前往城中各處武庫和府庫了,親衛營右部也前往京營駐地,以及北鎮撫司、五城兵馬司等處,各部的夜不收會及時傳遞訊息。”
劉衍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進宮之後,你立即率領親衛營左部將士控制皇宮各處城門,凡是反抗者,格殺勿論!”
“是!”
劉衍在做什麼?自然是控制北京城,控制大明朝廷!
在劉衍提出要進城接受檢閱的時候,便已經定下了
這套計劃。而許銘、苗紹、錢樰三人知道訊息的時候,都是激動地幾乎戰慄。
至於荀景雲和吳國金二人,劉衍並不是不相信,只是這次行動必須要保證出其不意,他們二人暫時也排不上用場,便被劉衍安排在後面料理大軍輜重了。
此時劉衍命人將陳新甲帶到身邊,說道:“請本兵叫門。”
陳新甲怒聲說道:“我絕不與叛逆為伍,想讓我叫開宮門,休想!”
劉衍嘆息一聲,說道:“本兵是想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忠臣,然後看著大明亡國,再看著天下被李自成攪成白地,最後便宜了關外的滿清。還是想跟著本督搏一把,也許可以再創盛世?”
陳新甲此刻猶豫了,不過還是說道:“新軍再強,難道還能讓你一步登天?”
“本督沒想過要登天,只是想安定天下,至於皇位上坐的是誰,並不重要。”
劉衍冷聲說道:“如果本兵幫著叫開宮門,本督自然會跟陛下打成一致,大明還是大明。如果本兵不管,那本督就去調炮營過來,激戰之後,那個位子上坐的是誰,本督就不保證了!”
陳新甲瞪大了眼睛,說道:“你的心裡只有天下,哪裡還有大明!”
“大明,也是華夏的大明,如果華夏都亡了,還要大明做什麼?”
劉衍沉聲說道:“大明驅逐蒙古韃子,再造華夏,對華夏是有大功的,所以本督希望大明能夠起死回生,能夠再次盛世降臨
。可前提是,陛下能夠接受本督的新政計劃,本督能夠掌控朝局,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見陳新甲低頭糾結不已,劉衍隨即說道:“好了,話已經說透了,既然本兵還是下不了決心,那來人啊,命令炮營即刻趕來助戰!”
“且慢!”
陳新甲見劉衍竟然敢來真的,當即說道:“我去叫門!”
片刻之後,在陳新甲的怒吼聲中,守衛午門的大漢將軍和侍衛慌亂了起來,隨即便老老實實的開啟了宮門,被新軍將士繳械安置在了一旁。
“進宮!”
隨著劉衍一聲令下,親衛營左部、中部數千將士蜂擁進入皇宮之中,劉衍、許銘、陳新甲策馬跟在大隊兵馬之中,朝著宮內衝去。
此時崇禎帝的鑾駕正從御書房趕往午門,忽然聽到一陣炮聲,崇禎帝驚疑不定的下令停止前進,然後走下了鑾駕,朝著傳來聲音的南面望去。
王承恩也急忙趕到旁邊,說道:“陛下,老僕已經派人去詢問了,剛才好像是炮聲?”
崇禎帝眉頭緊鎖,說道:“這個時候,劉衍應該已經率軍進城了吧?”
王承恩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說道:“陛下的意思是,劉衍他……”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慌張的跑來,在前面一個踉蹌直接撲倒在地上,然後手腳並用的爬起來,繼續跑向崇禎帝這邊。
崇禎帝和王承恩見狀臉色瞬間煞白,甚至覺得手腳都是冰涼的,全身的血液幾乎
快要被凍住。
“陛下!劉衍率軍奪城,新軍數千兵馬已經從午門進宮了!”
崇禎帝聞言頓時眼前一黑,直接昏死過去。
王承恩見狀直接一嗓子尖叫:“護駕!回御書房!”
一眾太監、侍衛手忙腳亂的將崇禎帝抬上鑾駕,然後眾人一路狂奔朝著御書房的方向趕去。
同時,王承恩還不斷派人去調集宮中的太監、侍衛,全部朝著御書房的方向集結,準備護駕。
可是當眾人護著崇禎帝快要趕到御書房,卻被一隊騎兵攔住了去路,赫然是新軍親衛營的大隊夜不收。
“奉魯國公軍令,我等在此等候陛下鑾駕,請陛下暫入御書房休息!”
王承恩仗著膽子擋在了鑾駕前面,厲聲斥責道:“大膽!陛下的鑾駕你們也敢阻攔,不要命了,還不閃開!”
為首一名親衛營夜不收旗長冷聲說道:“再說一遍,請陛下入御書房休息!”
此時崇禎帝已經悠悠轉醒,掀起車簾看到外面的大隊騎兵,頓時面如死灰,叫住了王承恩,說道:“不要硬來,就去御書房!”
“是!”
隨後崇禎帝下了鑾駕,帶著王承恩進入了御書房,大批的隨行太監、宮女和侍衛,則被新軍夜不收攔住,隨即大隊新軍將士便將御書房封鎖了起來。
“督臣!”
此時劉衍正在乾清宮內,看著偌大的宮殿,內中的陳設與後世參觀的故宮有許多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各處的匾額上面,並沒
有滿清那醜陋的蝌蚪文,只有蒼勁的漢字。
劉衍回頭看去,只見苗紹大步走來,說道:“督臣,皇宮各處宮門已經拿下了,後宮各處也全部封鎖了起來。”
“死人了嗎?”
“有一些侍衛動了手,將士們打死了三十多人,各部將士無傷亡。”
劉衍說道:“一定要保證陛下和後宮眾人的安全,一個都不能死!”
“是!”
“剛才本督聽到了炮聲,派人去問問情況如何了?”
苗紹說道:“錢樰已經派人來通報了:炮營在佔據京營駐地的時候,那些京營士兵反抗了,打死了幾個炮營將士,錢樰便用火炮轟擊營房,直接殺了進去佔據了京營駐地。”
劉衍微微皺眉,問道:“死了多少人?”
“炮營將士陣亡十三人,受傷二十八人,京營將士死傷五百六十餘人。”
“從親衛營右部抽調一哨將士過去支援,將所有京營將士繳械,嚴加看管。”
“是。”
“騎兵營有訊息了嗎?”
“有,現在北京城的各處城門已經被騎兵營佔據,各處城門已經全部關閉了。”
劉衍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走,咱們去御書房,今天本督也做一把曹操,挾天子、令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