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黃昏時分。
劉衍策馬出行,苗紹率領親衛營兩百夜不收、護衛,以及一千裝備了刺刀的鳥銃手隨行保護,大隊人馬經過街市,來到輔國將軍朱術慳的府邸外面。
朱術慳、高英明等幾人已經等候在門外,見到劉衍隨行的大軍,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僵住了,不過隨即便恢復了笑容。
朱術慳拱手說道:“呵呵,我等恭迎督臣赴宴。”
劉衍淡淡一笑,說道:“有勞輔國將軍款待,有心了。”
“呵呵,督臣平定賊寇,是我等的再生父母一般,這是應當應分的。”
一旁的高英明此時說道:“督臣為何沒帶夫人和公子前來啊?”
劉衍看了看高英明一眼,玩味的說道:“今日酒宴,她們過來不方便,咱們盡興就好!”
“是,督臣說的是。”
隨後劉衍在苗紹和兩百夜不收、護衛的陪同下,進入輔國將軍府,一千鳥銃手在外面等候。
朱術慳、高英明等人見劉衍帶了這麼多兵馬,心中都是有些打鼓。
於是朱術慳上前笑著說道:“督臣,我這府上地方狹小,能否讓將士們在外面等候?”
劉衍一邊往裡面走著,一邊說道:“無妨,本督麾下的將士沒那麼嬌氣,在院子裡等候就行了。”
朱術慳見狀只好不再說話,在一旁領路。
酒宴設在花廳內,雖然只有一桌,但菜餚卻很奢華,魚唇、燕窩、燒鹿肉、醬大雁全都有,劉衍看過之後,笑著說
道:“輔國將軍真是好食客啊,這麼多的美味,本督可從來沒吃過。”
“呵呵,督臣說笑了,我也只有這點本事,哪裡比得了督臣大人啊。”
劉衍看了看幾人,說道:“人都到齊了,那就入席吧。”
“對,入席,入席。”
劉衍直接坐在主位上,左面是朱術慳,右面是高英明,而後依次是劉通判、徐典獄、叢千戶、趙千戶幾人,張百戶、李百戶坐在靠門的位置上。
而苗紹則在門口稟報道:“屬下去前院看下夜不收和護衛將士,以免驚擾了輔國將軍的家眷。”
劉衍揮手讓苗紹離去,朱術慳和高英明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張百戶主動為幾人斟酒,然後朱術慳說道:“今日我等為督臣公子設宴,望公子他日才高八斗,成為國朝棟樑。來,咱們共同舉杯!”
眾人舉杯,劉衍也舉杯說道:“小兒年幼,應是當不起諸位的囑託了。不過今日這酒,本督也有一個說辭,諸位不妨聽一聽。”
眾人詫異,紛紛看向劉衍。
朱術慳也慢慢的放下酒杯,笑著說道:“督臣有話請說,我等洗耳恭聽。”
同時,朱術慳的右手在桌子底下捅了捅劉通判,劉通判當即會意,急忙對坐在門口處的張百戶、李百戶使眼色。
只見二人陪笑著起身,李百戶抱拳說道:“督臣稍坐,我二人去催催菜,輔國將軍說了,還有海參、河鮮佳餚,一會兒督臣可有口福了。
”
劉衍大笑起來,說道:“二位坐下,先聽本督說完。”
張百戶、李百戶對視一眼,只好暫且坐下。
只見劉衍目光掃過眾人,然後冷聲說道:“本督是總旗官出身,一路走來歷經了多少腥風血雨,見慣了各種爾虞我詐。要說這鴻門宴,本督也曾擺過,今日諸位設下的鴻門宴,有些太草率了。下次諸位如果有命在,再給別人設鴻門宴的話,可一定要記住:守口如瓶這四個字!”
“啊!”
“動手!”
眾人見劉衍識破,頓時驚叫了起來,張百戶、李百戶當即轉身跑了出去,準備叫人動手。
高英明和劉通判、徐典獄則是一同後退,一直退到了房間的角落裡,面色恐懼的看著劉衍。
朱術慳也面目猙獰的站到一邊,因為太過緊張,手中的酒杯竟然被捏碎,弄得左手鮮血直流。
而叢千戶、趙千戶則直接朝著劉衍撲了過去,竟然想直接擒住劉衍。
劉衍大吼一聲,同時起身向後退卻,先是躲過了叢千戶的猛撲,然後一拳打在趙千戶的胸口,眾人甚至都聽到了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那趙千戶直接慘叫一聲倒飛了出去,落地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隨後劉衍一腳踢在叢千戶的腹部,沉重一腳將其踢得蜷起身體,豆大的汗珠落下,臉色都漲成豬肝色。
“死!”
劉衍爆喝一聲,一記手刀砍在叢千戶的脖子上,只聽咔嚓一聲,叢千戶的脖子以一種詭異的
角度折斷,在朱術慳、高英明等人驚恐的目光中,一頭栽倒在地,再無聲息。
朱術慳和高英明沒想到劉衍如此勇武,嚇得就要向外逃去,而劉通判、徐典獄更是先跑一步,直接衝了出去。
突然,一陣鐵甲聲傳來,朱術慳、高英明等人逃出屋子,只見苗紹率領兩百夜不收和護衛衝入後院,還有大隊的鳥銃手向各處衝去,開始在輔國將軍府內拿人。
“怎麼回事,那些死士何在!”
朱術慳絕望的吼叫著,高英明則直接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的看著四周,直到兩名鳥銃手過來將其按住,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督臣饒命啊!”
此時劉衍走了出來,冷聲說道:“你們以為光憑一個鴻門宴,就能拿下本督?你們以為區區兩百臨時拼湊的家丁,就能擋住本督一千多新軍精銳?”
“本督只能告訴你們:方略很美好,先是很失望!只有兩百人,卻沒安排人固守大門,也沒在房間四周部署人手,而是將人手全部安排在前院,想要第一時間拿下本督的兩百夜不收、護衛?此時本督真想問一句:你們是吃什麼長大的,竟然如此愚蠢!”
朱術慳和高英明等人面如死灰,與劉通判、徐典獄一起被五花大綁,如同捆豬一般捆在了一起。
而張百戶與李百戶的屍體也被抬了過來,二人身上都是被鳥銃打的血窟窿,就血淋淋的擺在幾人面前,嚇得眾人大聲
叫嚷起來。
原本還很強硬的朱術慳,此時也尖叫著不斷蹬腿,想要向後挪動身體,離那兩具屍體遠一些。
劉衍見到幾人的狼狽樣子,此時也沒了什麼心思,對苗紹說道:“那些家丁還有多少?”
“一百七十八人,已經全部拿下了。”
“連同這幾個一起,全部帶到城南外面去。”
“是!”
高英明聞言頓時大叫起來:“督臣饒命,我是被迫的,是朱術慳以皇親身份逼迫下官,下官是被逼無奈啊!”
其餘幾人也紛紛大叫起來,都將責任甩給朱術慳。
而朱術慳則咬著牙看向劉衍,希望自己的身份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劉衍冷聲說道:“本督就知道今日這頓飯,是酒無好酒,人無好人,你們幾個都是一窩賊,在本督看來,留著都是禍患,不如一起上路,彼此還能有個伴!”
“劉衍!”
朱術慳瞪大眼睛吼叫著:“我是輔國將軍,是德王宗親,是當今皇上的子侄,你殺了我,那就是反叛朝廷,是滿門抄斬的死罪!”
一旁的苗紹上前狠狠的扇了朱術慳一巴掌,頓時打得朱術慳滿臉是血,門牙都掉了兩顆,疼得朱術慳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哼哼嗤嗤的呻吟了起來。
劉衍則是說道:“本督殺你,如同殺雞一般輕巧!區區一個輔國將軍,不過是貪了投胎之功罷了,也敢跟本督說三道四!”
說完,劉衍便揚長而去,苗紹則命一眾將士帶著朱術慳等一
百多俘虜前往城南。
半個時辰之後,劉衍帶著巡撫顏繼祖、濟南知府趙才明、德王護衛指揮使譚明道,以及一眾文官武將來到南城樓上。
此時眾人已經都知道朱術慳、高英明等人的所作所為,在怒斥幾人惡行的同時,也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參與其中。
而譚明道的臉色更是糾結,劉衍從輔國將軍府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德王府,將朱術慳乾的事一五一十稟報了德王朱由樞,氣得朱由樞破口大罵,並且為了證明自己完全不知情,當即表示要殺要剮,劉衍可自己做主,朝廷那邊朱由樞會幫著上奏證明。
此時譚明道微微一嘆,心中暗道:“劉衍如此權勢,就連德王殿下、朝中的洪閣老都要避其鋒芒,這幾塊料是怎麼想的,還有膽子殺人家,你有那個實力嗎?如今當真是死有餘辜!”
苗紹大步走上城樓,抱拳說道:“啟稟督臣,城外罪犯已經驗明正身,可以行刑!”
顏繼祖、趙才明等人紛紛看向劉衍,只見劉衍神情冰冷,淡淡的說道:“殺!”
“得令!”
苗紹當即拔出佩刀,對著城外狠狠劈下。
城外的親衛營將士當即收到命令,早已準備好的鳥銃手同時開火,在一陣轟鳴聲中,朱術慳、高英明等一百七十多人當場被打死。
顏繼祖、趙才明、譚明道等眾人見狀都是嚇得渾身哆嗦,一百幾十人眨眼的功夫就沒了,當真是血腥。
可是劉衍
緊接著說道:“全部斬首,首級單獨擺一個京觀,震懾宵小!”
“是!”
眾人頓時臉色煞白,趙才明暗道:“還真被我說中了!高英明啊高英明,你可真是英明,非要那自己的腦袋,給督臣湊這個京觀!”
此時城外的親衛營將士正在砍首級,劉衍這邊則滿面笑意的看向眾人,說道:“呵呵,今日正好人齊,本督有事說一下。如今新政推行還算順利,各地百姓也都得到了實惠。本督有意開始整頓山東各地的衛所駐軍,諸位可有意見?”
眾人紛紛贊同,那些濟南衛的千戶、百戶,以及巡撫顏繼祖紛紛表示支援。
“嗯,那就好。”
“本鎮在總督府準備了酒宴,請諸位移步,算是為諸位壓驚了。”
眾人剛看完槍決、砍頭,哪裡有心思喝酒?此時紛紛找藉口要回家。
顏繼祖也笑著說道:“呵呵,諸位大人都是公務繁忙,督臣好意我等心領了,要不改日……”
劉衍笑著看著眾人,眼神卻有些冰冷:“酒宴都準備好了,你們又不吃,是不是不給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