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徐鶴的名字,在座之人全都嚇得渾身戰慄。
其實,對方的身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上官新官上任就抓到他們在營中吃喝。
就算是再不知廉恥之人,此時也心慌不已。
徐鶴緩緩踱步,看著跪的眾人,然後指著趴在桌上的幾人道:“這幾人都是什麼人?”
為首那腆肚大漢結結巴巴道:“回,回同知大人,都,都是龍驤衛的兄弟。”
周弼怒吼一聲道:“具體點。”
他久帶海防營,又是見過血的,雖然一介書生,但此刻一聲怒吼之下,也讓這幫公子哥心神搖曳。
那大漢連忙解釋:“這是衛鎮撫司的劉鎮撫,這是王知事,這是侯大使,旁邊的是周僉事……”
徐鶴越聽越是心煩,皺眉看著那人道:“你呢,你是誰?”
那腆肚大漢伏首道:“下官呂彬,豹韜衛指揮僉事!”
徐鶴盯著他,心中暗道,原來你就是呂彬。
不過他臉上不動聲色問道:“周相何在?方升何在?”
眾人聞言全都訥訥不敢言。
徐鶴盯著胖子:“你說。”
呂彬聞言,咬了咬牙默不作聲。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後院中傳來女子的笑鬧之聲。
徐鶴眉頭皺起更深,他歪了歪頭,周弼會意,帶了幾個機兵衝入後院之中。
沒多久,十多個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兩個垂頭喪氣的男人被周弼等人押了出來。
其中一個男人見到正主兒徐鶴,連連拱手道:“尊駕是?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徐鶴問:“你是誰?”
“我是……我是方升!”
“豹韜衛指揮使方升?”
那人老臉一紅道:“正是下官,不知……”
誰知此時徐鶴的臉已經轉到另一人身上問道:“你就是龍驤衛指揮使周相咯?”
周相倒是比方升硬氣一些,經過最初的慌亂後,看到周圍兄弟遞來的眼神,他拱了拱手道:“想必尊駕就是新任京衛指揮使司的指揮同知徐大人吧。”
周弼呵斥道:“既然知道,為何還不跪下謝罪?”
一旁的方升連忙扶著桌子就要跪下,可是膝蓋彎了一半看見周相站得筆直,他又猶猶豫豫站直了身子。
徐鶴這時候開口道:“營中飲酒狎妓,該當何罪?”
周相雖然硬氣,但也知道自己這邊不佔理,於是輕咳一聲,緩言道:“徐駙馬,咱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前些日子,我還跟方指揮使去您府上拜望來著!”
徐鶴微微一笑:“你是說去我府上送禮吧?”
周相聞言一愣,緊接著尷尬一笑:“是,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
“嗯,我已經著人將你們送的東西轉送陛下了!”
“啊……”屋中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徐鶴。
你不收禮,還去皇帝那告狀,這不是壞規矩了嗎?
周相聞言不悅道:“駙馬,那是弟兄們知道你上任後湊的一點意思,你把送給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徐鶴:“你覺得我徐某人壞了規矩?”
周相看著徐鶴,口中不說話,意思就是預設了。
徐鶴冷笑道:“我實話告訴你,我就是來壞規矩的!”
他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對周弼道:“請出王命旗牌!”
周弼一揮手,從屋外走進兩人。
只見一人手中擎著一柄小旗,旗用藍繒為面。
另一人手捧圓牌,牌用椴木塗以金漆。
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傻了,眾人知道徐鶴被皇帝派來京衛專管龍翔、豹韜二衛。
可沒想到對方手裡竟然有王命旗牌。
王命旗牌一般是頒給地方大員,比如總督、巡撫或者欽差大臣,作為具有便宜行事權利的證明。
徐鶴年紀輕輕,掌管兩衛,誰知竟然也被賜予王命旗牌。
這,這這……太驚人。
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只聽周弼再次怒道:“見到王命旗牌,你們還不下跪?”
周相和方升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跪倒在徐鶴面前。
兩人戰戰兢兢,不知徐鶴請出王命旗牌到底想要幹什麼。
下一秒,徐鶴當著眾人面看向那幫女娼道:“私入軍營,其罪當斬,來人,拉出去,就在院中行刑。”
十幾個女娼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有人大聲喊冤道:“這位大人,冤枉啊,我們是呂僉事帶進來的,我們不是私闖……”
豹韜衛指揮僉事呂彬聞言大急,滿頭大汗罵道:“胡說,明明是你們非要跟著……跟著他進來的!”
說罷,手指著剛剛那個老鼠須。
周弼看向徐鶴,徐鶴擺了擺手。
周弼立刻帶著人將十幾個女娼拉了出去,壓著跪在院中。
女人的哭罵聲頓時響徹整個院子。
“殺!”周弼沉聲下令。
頓時,叫得最兇的那個女娼頭顱落地,鮮血噴濺得四處都是,甚至來人的馬屁上都被沾了血。
屋裡眾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嚇傻了,他們絕沒想到,徐鶴竟然敢來真的,而且是在京中請出王命旗牌殺人。
這可是北京城啊,天子腳下,他徐鶴說殺就把人殺了。
他們太小看徐鶴這個書生了,只見周弼在院外一聲令下,人頭一顆顆滾落,而屋內的徐鶴看著噴濺的鮮血,眼睛眨都不眨負手而立。
轉眼間,十多個女娼的大好頭顱滾落在院中各處,鮮血將院中的沙土路染成了一片黑色。
眾人以為,這就已經結束了。
誰知徐鶴這個殺神轉頭看向呂彬身邊的老鼠須:“你是何人?”
老鼠須嚇地看向呂彬。
呂彬避之不及道:“駙馬問話,你快回話!”
老鼠須顫抖道:“回,回,回駙馬,下官是豹韜衛指揮使司衙門的吏、吏目唐華!”
徐鶴冷哼道:“從九品的吏目,竟然敢攜妓入營!斬了!”
那老鼠須吏目唐華頓時發出殺豬般的哀嚎:“駙馬饒命,不是我帶來的,是呂彬,是呂彬帶進營中的!”
“混賬,你竟敢攀誣咬我?”呂彬大怒,站起身一腳踹在唐華身上。
唐華罵道:“狗日的呂彬,明明就是你自己帶的,今日我若被殺,做鬼也不放過你!”
“你狗日的是什麼玩意兒?”呂彬大怒,轉頭抱拳對徐鶴道,“此人在我們豹韜衛中向以狡詐聞名,徐大人切不可信他的話!”
徐鶴要的就是二人狗咬狗,只見他冷笑一聲道:“本官倒要審審,究竟是誰敗壞軍紀,竟敢讓女人進了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