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軍制,從京師到郡縣,俱有衛所,要害之地,一府設所,兩府設衛。
衛的編制為4500~5600人之間,這個隨著開國以來資料有所變化。
1120人為千戶所,112人為百戶所,50人為總旗,10人為小旗。
這就是大概的衛所兵編額。
湖廣因為地處南北中心,又是大江中段,不僅控扼南北,還是長江下游的第一道門戶,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更加之這些年南直隸、浙江等地改稻為桑,田地出產經濟植物越來越盛行,湖廣行省就成了整個國家的糧倉,有著“湖廣熟,天下足”的美譽。
有人可能不明白湖廣這個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多兩腳書櫥顧名思義,覺得是洞庭湖南北的湖南、湖北地區,以及廣西、廣東的兩廣地區,合稱“湖廣”。
其實不然,廣西、廣東剔除,湖廣的“湖”字就是上面說的湖南、湖北。
而“廣”則代表著廣大!
後世兩省的地盤,如今成了一個省,能不廣大嗎?
話回正題,湖廣因為重要,所以朝廷一直都是用重兵駐守的,也是大魏朝駐軍最多的地區之一。
因為湖廣衛所與土司交織並存,而在行政上,衛所隸屬湖廣都司,土苗地區的長官司則隸屬四川地區的貴州都司治下的貴州衛。
雖然湖廣衛所分佈相對雜亂,但並非無章可循。
徐鶴站在輿圖邊,用手指著地圖給至正帝解釋道:“湖廣的衛所微臣總結,大抵可以分為兩點、兩塊、一線、一團。”
“所謂兩點,就是這次丟城失地的武昌府和荊州府。”
“兩塊,一是道州、桂陽州、郴州接壤廣東、廣西、江西的南嶺地區!一是澧州西部接壤施州、永順的漢土交雜區。”
“一線就是微臣之前曾經說過的,自湖廣辰、沅,過平溪、清浪、鎮遠、偏橋、興隆五衛,接入貴州都司,上次臣估計賊人北上,就是從這一線走的。後來他們卻選擇了更隱蔽的貴州鎮遠一線!”
“一團則是五開衛地區!這個與今日之事無關,暫且丟下不論!(後世的黔東南州地區)!”
“咱們大魏在武昌府屯守的官軍就是將近十萬人,之前因為防止賊寇入湖口,車純又調集江夏衛、武昌衛等周圍衛所駐紮黃梅、武昌一線。這裡的兵力約有二十萬人。”
“雖然這次車純帶著少數兵馬先行趕往襄陽,大軍依然駐紮武昌,但群龍無首之下,最壞的結果就是朝廷有二十萬的屯守兵力化為烏有!”
徐鶴說到這,至正帝的臉色早已難看至極。
這個年代,很少有人這麼清晰地將一個省的駐軍情況向皇帝歸納總結匯報。
大多數的報告都是哪裡今天死了多少人,明天朝廷集結了多少軍隊。
最後雙方在哪打了多久,死傷多少。
結果,就沒有結果了。
至正帝最近之所以常招徐鶴入宮,就是因為他諳熟山川地理,又對衛所兵制很熟悉。
用後世的話來說,他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可以隨時備詢的參謀型軍官。
至正帝透過他的解釋,可以很直觀、很清晰地瞭解道,目前前線的狀況到底是什麼樣?
“其他各地衛所呢?還有多少人?”
“賬面上還有十萬人!”
至正帝大驚失色道:“你剛剛不是說了什麼【兩點】、【兩塊】、【一線】、【一團】?這些地方的衛所,人呢?”
徐鶴解釋道:“兩點如今雖然武昌還不清楚戰況,但屬於交戰區,排除武昌、黃梅一線的官軍,剩下還有土司十五衛、嘉魚、蒲圻、咸寧三護衛,總兵力滿打滿算十萬人。”
皇帝其實心中清楚,這所謂的十萬人,裡面的水分大得嚇人,而湖廣真正的主力如今只有兩塊,一是武昌這一路,二是原來鄖陽府防備入川反賊入陝的這一路。
他想到這,連忙問道:“鄖陽現在有多少人馬。”
徐鶴想了想:“按照上次陛下跟閣臣議定的結果,現在鄖陽應該還有四千人左右!”
這個數字直接將至正帝幹沉默了。
也就是說湖廣現在可用之兵,真正能排程自如的只有這四千多人。
“傳旨,著左思忠到達陝西后速速帶陝兵南下匯合鄖陽兵,圍剿反賊!”
這是這兩天,皇帝親下旨意催促左思忠了。
可是估計皇帝自己也知道,指望左思忠南下不現實。
其餘幾路,也只有川兵衛所出川一途或者盛正奇部能解決插嶺關之賊後北上。
這些統統遠水解不了近渴。
武昌目前只能依靠自己,朝廷只能等訊息。
真是讓人心急如焚啊。
就在這時,門外陳洪探頭探腦看向殿內。
至正帝心情正糟,見到奴婢賊眉鼠眼,頓時大怒:“滾進來!”
陳洪啥也沒幹,當頭遭了一電炮,頓時委屈唧唧地走了進來。
至正帝看著他那樣兒,心中火氣更大:“什麼事?”
陳洪小聲道:“回稟陛下,郭珠著人傳信入宮,說,說……”
“等會讓他出去領十板子,王吉,你怎麼調教的人,連個話都說不清楚!”
王吉瞪著陳洪道:“陛下問話,你還不趕緊回答。”
陳洪哭喪個臉道:“郭珠著人進宮稟報,說是俞稷被人殺了!”
“什麼?”
徐鶴驚訝地看著陳洪,滿臉不可置信。
兗州伯俞稷,再怎麼說,那也是世襲罔替的朝廷伯爵,竟然被人殺了?
這事難道跟朝廷重查前軍都督府一案有關?
至正帝只覺得自己太陽穴嗡嗡的,他強撐著問道:“何人所為?”
“據說是湖廣行都司的一個襲職斷事,入京襲職屢被扣押襲職文書,一怒之下,此人當街刺殺了兗州伯俞稷!”
“人呢?抓到沒?”
“他沒走,被抓時,就盤坐在地上,錦衣衛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人拿了,現正關在詔獄裡呢!”
徐鶴的心中此刻也是震驚無比,羅青霄,這個自己曾經接觸過的小人物,竟然當街刺殺了俞稷?
他難道是為了襲職一事?
激情犯罪?
一時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