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考生,考完第一場後便徹底放飛自我了。
可等徐鶴第三場考完出來後,整個人跟脫了一層皮似的。
之前,不管是小三元還是鄉試解元,都沒有這次這樣勞心勞神。
可以說,假如腦子都像這三天的用法。
徐鶴不到三十,人就得掛。
回去之後,丁澤不敢問徐鶴靠得怎麼樣?
謝良才和歐陽俊他們也都一副累癱了的衰樣。
丁澤親自帶著剛買來的下人燒水,讓三人好好泡了半個時辰。
等三人洗完出來後,從外面叫來的席面就溫好端了上來。
吃完了飯,喝了口茶,三人這才算是活了過來。
而這會兒,謝道之派來的家人已經在小院裡等了半天了。
三人都知道,謝道之雖然讓兒子放任自流,搬到徐鶴這兒來住,但其實【眼睛】估計都沒挪開過,肯定也很緊張兒子的考試成績。
徐鶴道:“舅舅在府中應該等得很久了,德夫兄今天回去嗎?”
謝良才聞言頓時哀嚎:“亮聲,我剛剛考完,回去之後又是問東問西,你別趕我走啊……”
徐鶴點了點頭:“所以亮聲兄考得怎麼樣?”
自初九以來,幾人見面從來不談考試,也沒有【對答案】,用徐鶴的話講,對答案容易【道心破碎】,不利於下一場!
幾人謹守默契,絕口不提考試成績。
三場之間雖然住在一個院子裡,但除了吃飯遇到,基本都是各人在各人的房間裡讀書備考。
如今已經考完,徐鶴終於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謝良才擺爛不肯先說,歐陽俊無奈道:“考得不是很好!不過首藝還行,畢竟我家裡就是做生意的,生聚之道,我還是聽我爹說過一些的!”
“我覺得國家想聚攏財富,跟商人行商也有共同之處!”
“但第二場我沒太重視,直到亮聲你回來後強調了,我第三場才認真起來。”
“反正我這會試,估計是懸了!”
歐陽俊沒有說假話。
在這麼多精英彙集的考試中,如果你覺得自己有不完美的地方,那大機率是要被刷下去的。
就連那些覺得自己考得賊牛逼的,也大機率被刷下,何況自己便猶疑者乎?
“德夫兄,你呢?”歐陽俊問道。
謝良才嘆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道:“說實話,我覺得我行,但考官未必覺得我行,回到家後,爺孃老子也未必覺得我行,反正行還是不行,十天後就見分曉了!”
會試的閱卷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得多,一般十天左右成績就會公佈。
謝良才的繞口令講完,他跟歐陽俊一齊看向徐鶴。
徐鶴道:“若是不出意外,二甲應該沒問題。”
“嘶……”
“好氣呀……”
這時候,進城趕考計程車子,估計80%都在痛苦煎熬,心裡已經給這三天的自己的表現打了個大大的x字。
還有10%覺得我還能掙扎一下,遊離於上榜與未能上榜之間。
比如眼前二位。
可徐鶴呢?
特麼他已經考慮的是不是上榜的問題了。
他考慮的是自己二甲多少名?
別的不說,就這份自信……很容易被打臉啊!
徐鶴見二人一臉震驚,於是笑道:“我把能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就看房官和同考官、總裁官的眼光和心情了!”
“不管能不能上榜,但我知道,以我的文章,肯定是二甲以上的水平!”
“所以……”謝良才無語道,“你不上榜,就是那幫人有眼無珠!”
“嗯!”
“艹,他可夠狂的!”
“真想揍這小子一頓!太氣人了!”
“哈哈哈哈……”
……
第二天一大早,徐鵬就駕著車接徐鶴來了。
剛到徐嵩府內,就看見大伯跟師伯兩人正在爭論著什麼。
“合肥那的情況,浙江客兵遠水救不了近火。之前咱們抱有期望的廣西狼兵,現在也不能抽掉!秦硯要我們拿主意,又不給撥銀子,打仗不給銀子,誰去賣命?”
“他又是玩的對付陸部堂那一套!”
徐嵩搖頭道:“不一樣,開啟春九邊警訊就沒斷過,過些日子天暖和些,關外的虜寇恐怕又要入關,這段時間用銀子的地方明顯比之前多了許多,他也是左支右絀!”
謝鯤不服道:“虜寇哪年不進關打草谷?但合肥之地是腹心之患,再不剿滅,那是要我們的腦袋的!”
恰在這時,徐鶴走了進來。
謝鯤見是他,臉上的憤憤之色被他強行壓了下去,但整個人還是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徐嵩笑道:“來啦,今天中午正好陪我們吃飯,這段時間累著了吧?”
徐鶴先是朝二人行了一禮後,這才笑道:“還好,昨日睡了一晚上,緩過來了!”
謝鯤在一旁道:“考得怎麼樣?”
徐嵩被他這麼直接的問題搞得搖頭苦笑。
不過徐鶴倒不在意:“還不錯,若是沒什麼意外,進士應該沒什麼問題。”
徐嵩聞言,頓時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好,太好了!你是個謹慎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謝鯤見狀,酸溜溜道:“現在好了,你們徐家三代都出了進士!”
估計是想到至今自己還是個舉人身份,這把他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徐鶴笑道:“沒到禮部貼榜那一天,說什麼都還太早。”
徐嵩拉著他坐下,細細問了徐鶴每一題做題的思路。
聽完後,捋須沉吟良久,這才點了點頭道:“八股文沒什麼問題,第二場、第三場答得也好。難怪你這麼自信。”
謝鯤面色古怪道:“就是不知道吳閣老在知道徐鶴解題用的都是朱熹那套,他心中會作何感想啊!哈哈哈…………”
這時徐鶴問道:“剛剛聽大伯和師伯在商量合肥的事?合肥那怎麼了?”
徐嵩搖了搖頭:“兵源不足,張景賢手下的兩衛人馬僅能暫時維持局面,冷水關那要有一支生力軍協防,這樣才能把合肥之敵,拖在南下的路上!”
徐鶴點了點頭:“大伯,把我們海防道的團練調過去吧?”
謝鯤聞言冷哼一聲:“胡鬧,團練跨府作戰,朝廷沒有先例,再說了,你那點人,才剛招多久?練出來了嗎?”
徐鶴認真道:“兵是打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守城,他們還是有心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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