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剛從後門進來,就發現後院中一個人也沒。
到了前面才知道,原來是大伯母和二伯父徐岱一起來了,母親正在跟張盤龍說話。
而吳德操帶著兩個娃娃則陪著徐岱喝茶。
徐鶴先去了母親那邊,果然,顧姐姐也在。
屋中幾人見到徐鶴全都站了起來。
徐鶴連忙搶上前去躬身道:“大伯母、母親!”
行完禮,徐鶴道:“大伯母怎麼來了?”
張盤龍笑道:“昨晚老大的動靜,我不放心你,所以一早就叫上你二伯父一起來看看你!”
謝氏道:“你大伯母還叫人給咱家送了不少東西!”
徐鶴笑道:“大伯母,你來看侄兒,就已經摺煞侄兒了,還帶著東西,這叫侄兒以後怎麼好意思登門!”
張盤龍笑道:“你大伯父臨去北京前跟我說過,你這個孩子,什麼地方都好,就是跟我們太客氣!我們是一家人,我來看看你母親,順便帶些東西來,又算什麼?”
眾人坐下,徐鶴自然要跟張盤龍說上一番昨晚的事情,當幾個女人聽到箭矢擦著徐鶴的耳朵射進門口木柱時,全都嚇得揪緊了手中的帕子。
“鶴兒,以後你啊,還是別輕易犯險了!”張盤龍可不想這個徐家最有前途的後輩出事,不然丈夫那邊,估計要深受打擊了。
想想自己所出的徐鳳,跟眼前這位比起來,唉……
中人之姿罷了!
而這個小傢伙,兩年連過縣試、府試、院試、鄉試,全都是榜首奪魁。
如今又能練兵帶兵,將來真有可能是宰輔之才。
等他們這些老一輩百年之後,別說徐家,就算她兒子和孃家都要靠這位照拂,她能不上心嗎?
“對了!”張盤龍道:“昨日縣衙遞來一封信,是你大伯寫來的,叫你儘早入京備考,如今這個形勢,看來是走不成了呀!”
徐鶴道:“大伯來信了?信裡有說什麼嗎?”
張盤龍道:“你大伯說,沈家可能要出大事了。”
徐鶴心說,果然來了,之前他跟周弼說過,沈家這件事,最後兩步一是等,二是拱火。
等是等錦衣衛的人拿住王家。
拱火,就是讓人上奏本彈劾沈家透過王家,勾結倭寇!
至於是誰上奏,自然不會是徐鶴認識的人,他只要把訊息,透露給秦硯的人,比如某鹽司的都轉運使!
秦硯最看重的是什麼?
自己首輔的位置。
兩代閣老,深受皇帝信任的沈家,一直謀求復出的沈翰,在整個帝國裡,是為數不多能動搖他地位的人,有了這種機會,他不可能放過。
所以秦硯肯定會整沈家,錦衣衛那頭又坐實了沈家的罪狀。
這樣,皇帝就不可能無動於衷了。
“大伯母,沈家怎麼樣了?”徐鶴問道,
張盤龍道:“你大伯父說,沈瓊的禮部員外郎已經被罷,勒令他三日離京!”
“今年朝廷議定的,給沈默、沈翰兩位致仕老臣的賞賜也被罷了!”
“沈瑄因為祖父、父親皆在,卻鬧著要分家,皇帝親自下旨說,既然你要分家,那就成全了你,你以後也不再是松江沈家的人了!著沈家即刻將沈瑄從族譜除名!”
“然後著禮部褫奪他舉人衣衫,貶為平民!”
徐鶴聽到這都驚呆了。
他真的沒想到,沈瑄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算這次計謀是針對他和沈玞來著,可……以他對沈瑄的瞭解,根本不可能發展到要分家的地步。
關鍵是,這次分家,竟然皇帝親自下旨分成了,不僅分成了,還將沈瑄逐出沈家。
徐鶴眉頭微微皺起,思考至正帝的用意。
思來想去,他估計,皇帝是想祛除沈家家中不穩定的因素,估計是皇帝已經知道沈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邊,他陪著張盤龍又說了會話,便到了前院拜見徐岱。
徐岱見到他,站起身來重重拍了拍徐鶴的肩膀道:“亮聲,你真是我家千里駒啊,剛剛外面都傳開了,說全都是你的功勞,將倭寇給打跑了!”
徐鶴聞言嚇了一跳,連忙對徐岱道:“二伯,話可不能這麼說,昨夜張兵憲和陳縣令徹夜未眠是為了誰來?倭寇逃遁,那是人家的功勞,我們團練不過是幫忙守城而已。”
徐岱聞言剛想說話,突然他頓了頓,用意味深長的目光對徐鶴笑道:“我懂我懂,二伯都懂,藏拙藏拙嘛!”
徐鶴笑道:“沒錯,我這是幫二伯父藏拙呢!”
“我?”徐岱一臉不可思議,繞了半天,關自己什麼事?
“二伯,您可別忘了,當時要沒你的支援,這團練壓根不可能拉起來隊伍!”
“咦,好像確實是……可是……”
“還有,二伯,您可是我們海防營的營官啊!”
“嗨,你不說我都忘了,還真是這麼回事,我還掛個名呢……”
徐鶴正色道:“這可不是掛名這麼簡單,您可是看著海防營從無到有的元老啊,沒有您在後面籌措糧草,送錢送丁,這次倭寇來,還不知道有沒有海防營這回事呢!”
“所以說,您才是這次海陵退倭的第一功臣!”
徐岱聽到這,臉上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亮聲,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啊!”
“那肯定呀,您的功勞,那是高屋建瓴,我們不過都是在您手下跑腿而已!”
徐岱聽到這,眼睛都亮了:“咳咳,亮聲,你說這張景賢,會不會把咱海防營的事情報上去?我,不是,我是說海防營,朝廷那邊難道就沒有意思意思?”
徐鶴笑了,這位二伯父,還想著當官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意思肯定要意思吧,不過二伯父您這營官肯定會受到朝廷表彰來著!”
徐岱臉色潮紅道:“表彰什麼的不實在,嗨……八字還沒一撇呢,到時候再說吧!”
就在他們說話之時,突然,豬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進門,便“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道:“公子,我不想回去!”
徐鶴見狀臉頓時冷了下去:“怎麼?腿在你身上,你不想回去,便隨便去哪!”
豬兒抬起頭,滿面淚水道:“我想回團練!”
徐鶴見他這幅模樣,心中不忍,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道:“丁澤,拿點錢給他,讓他走吧!”
豬兒聞言,失魂落魄地站起,也不等丁澤拿錢,便踉蹌著朝院外走去。
徐鶴見他到這時,還這麼【有骨氣】,微微搖頭嘆氣,轉身回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