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布衣黃之舟叛變了沒

第一百二十二章 誰要殺榜!

從老酒肆走出,徐牧特地多繞了兩條街,等田松事先走回了官坊。自個才帶著司虎,往官榜的方向走去。

雨幕中,徐牧果斷伸出手,冷冷揭下了官榜。隨即轉身,往前方的官坊裡走去。

幾個原本無所事事的官差,待看到徐牧揭榜走來,皆是神色一驚。

“殺榜!!”

“魏、魏吏,有人要殺榜!”

田松站在最後,看著徐牧的眼色,不知覺間,整個人都歡喜起來。

“殺榜?誰要殺榜!”

一個留著山羊鬍的老吏,從官坊裡探出了頭。

實話說,這份三十老匪的官榜,已經懸出一月有餘,原本也沒指望,卻不料,這會兒突然有人要殺榜。

徐牧目光穩當,帶著司虎,沉沉走入了官坊。

“姓名,籍貫。”

“徐牧,望州遊民,為避戰亂,槐月遷入內城。”

登記的老吏明顯動作一頓,隔了小會,才再度拿起了狼毫筆,款款而落。

“半月期限。若殺不了榜,按照大紀律法,責三十軍杖。”

三十軍杖,不死也要殘。

旁邊的幾個官差,都露出好笑的表情。只當徐牧初生牛犢,這一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且對一遍。”

老吏鋪開卷宗,抬起頭眯著眼睛,多看了徐牧幾眼。

徐牧垂視了幾眼,發現並無什麼大問題,都是按著官榜的贅述來寫。

“無問題了。”

一式雙份,徐牧取了其中一份,冷冷走了出去。

“司虎。”

司虎抱著頭,但還是一著不慎,頭髮都溼了大半。

“牧哥兒,田官頭——”

“司虎,取車。”

扼住司虎的聲音,等上了馬車,徐牧才翻開田松給的紙條。

紙條上的內容,是記載這群老匪大盜的習性,以及三個頭領的武功手段。

看完後,徐牧將紙條揉碎,喂著司虎吞了下去。

“牧哥兒,你怎的不自己吞?”

“最近胃口不好。”

馬車出了渭城,循著來時的方向,一路回趕。三十里地外,途經一個鎮子,徐牧好說歹說,才說服了一個小客棧的老闆,讓莊人搬來休息。

“司虎,催馬。”

……

約在近了黃昏,徐牧才趕回了避雨的林子。

哪怕要剿匪,第一步,也要事先安頓好莊人。小鎮子的客棧,雖然不能久住,但終歸是一處棲息之地。

外面風大雨大,再挨兩天,指不定會有人生病。

“陳盛,你不用跟著去,帶三人留在客棧。”

陳盛臉色悶悶,巴不得立即提刀上馬,跟著自個東家去殺敵。但莊人這邊,確實需要有青壯力留守。

“銀子已經付了,拿著書契去即可。”

“東家小心。”沒有再堅持,陳盛認真點了頭,挑了三個青壯,開始幫忙收拾馬車。

“長弓,這一輪你跟著。”

裹著灰袍的弓狗一聽,激動地站了起來,拿起自個的小彎弓,艱難挺著身子,趔趄走到徐牧身邊。

徐牧沉沉籲出一口氣。說實話,殺榜的事情退無可退,但此刻,他並沒有多大的信心。

馬蹄湖那邊,並非是普通的匪徒,而是見慣了血的老匪,否則的話,官差早就剿了,也不會有這一份殺生官榜。

“徐、徐郎。”一如既往,姜采薇又取了那副老袍甲,急急走過來,幫著徐牧一繩一索地繫上。

“列位,都系袍甲!”

袍甲也需要公證,除開陳盛三人,這一輪跟著去剿匪的,足足還有十三人。

袍甲只有六套,分不到的人,也按著徐牧的吩咐,加了一件外袍,尋了幹些的枯草,滿滿塞進去。

“長弓,你也穿一件。”

由於身體的原因,弓狗不能長時間的握弓勁射,無了殺人手段,恐怕會陷入危險。

姜采薇回了身,又拾了一件小些的袍子出來,幫著弓狗披上,塞了乾草。

“陳盛,你記著了!還是那句話,若是官差為難,便先避讓。有搶家殺人的禍種,打了再說!”

陳盛上了馬,鄭重點頭。

“餘下的,帶上乾糧,跟著本東家走!”徐牧箍好長劍,冷冷上了馬車。

若是時間富餘,他巴不得先好好休息一番。

但這一輪的殺榜,只有半個月的期限,去到馬蹄湖那邊,道路難行,至少也要一天的時間。

“牧哥兒,我發現了一件事兒。”司虎拉起韁繩,嘴巴嗡動。

“怎的?”

“牧哥兒不想打架殺人,但好似,一直都在打架殺人。”

徐牧臉色微微一滯,司虎並沒有說錯,原以為入了內城,應當不會像邊關那般蕭殺。

但他想錯了,這世道,不管去了哪兒,總有吃人的事情。不想被吃,只能殺出一條口子。

“陸勞,等會你來替虎哥兒趕一陣車,輪換休息。”

一個青壯在馬車之後,鄭重點了點頭。

徐牧抱著手臂,靠在隔板之上,微微酣睡起來。

車軲轆並不像後世那般,包裹著橡皮,再加上大雨一浸,道路更加泥濘。

等徐牧昏昏脹脹地睜開眼,發現已經近了天明。

“周遵,還有多遠!”

趕馬而回的周遵,攏了攏頭上的竹笠,凝聲開口。

“東家,不遠了,按著馬蹄湖的位置,大概還有三十里路。”

三十里路,即便小路難行,也不過兩個時辰的事情。

“離著十里,我等便下車步行。”

“東家,有躺屍的!”趕車的陸勞,突然勒停了馬車,經驗有些不足,差點沒把馬車翻下。

但也不能怪他,故人講究死者為大,若是馬車碾過屍體,終歸是一種忌諱。

“東家,整整有五具!”

離著馬蹄湖已經不遠,徐牧沒由來地一陣發悸。打著油紙傘,他下了馬車,待連翻了三具躺著的屍體,發現都是一招斃命,被人割了脖子。

“這內城不是有營兵和官差嗎,這些剪道的,怎敢的!”周遵一時氣怒。

徐牧也咬著牙。

先前是離著紀江較近,十幾座的連排大城,十里一渡口,再加上通達的官道。

難免有了繁華盛世的假象。

但渭城這一頭,乃是偏遠地方,林深路窄,最適合剪道打劫,左右官軍也極少來往。

“還有個尚在垂髫的啊!”周遵哭紅了眼。

垂髫,指還沒束髮的孩童。

“收斂一番,好生安葬。”徐牧立在雨中,聲音隱隱發抖。並非是驚怕,而是動怒。

十幾個青壯,沉默地走入雨中,將一具具的屍體搬起,埋入路邊的深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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