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再多,畫再多的餅,都沒有藍花花的票子拿在手裡來得舒坦。
見李曼君當真從她那隻大包裡掏出現金,一家一家現場數好現場發放,原本還有點猶豫的幾家村民,馬上起身主動去籤合同。
別的他們沒心思管,眼前的錢今天必須得拿回家!
第一份,李曼君親自拿到龐老叔面前,有點苦惱的說:
“老叔,最近有一件事讓我頭疼了很久,剛巧也是跟我們公司租的地有關,就是咱們村荒地隔壁的那片開發區,您知道的吧?”
龐老頭“噗”的吐了口唾沫在指尖上,一張一張點錢,越點眉眼就舒展得越開,一直板著的臉,總算是笑開了。
“知道知道,什麼事啊,李經理你說。”他和善的模樣,姚兆文在旁看得呆了足足三秒。
李曼君心道什麼事你心裡最清楚,但該演還得繼續演。
“是這樣的,開發點那邊給我發了函,說我沒有如約在開發區裡搞開發,要收回租給我的那塊地,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明明建了這麼大一個倉庫在上頭,以後還打算要建廠呢,這怎麼能不算開發呢?”
李曼君挑了挑眉,“叔,要不您出面幫我解釋解釋,做個證?”
龐老頭哈哈笑了笑,點頭說:“這是小事,李經理你別擔心,我有個侄兒就在那上班,回頭我跟他說,這肯定是誤會啊,不能胡亂來的嘛,你就放心吧。”
“行,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回去了哈。”李曼君拍拍屁股站起身,衝村民們揮揮手,拿上滿包簽署好的新合同,笑著離開。
村民們熱情相送,姚兆文忙道:“別送了,就到這吧,大傢伙快忙去吧。”
“行,那李經理您慢走,有空到家裡吃飯啊!”
李曼君笑著揮揮手,一轉身,笑臉瞬間消失,目光冷冷的掃向姚兆文,狀似不經意的問:
“已經第三天了,那筆沒有名目的四萬賬單是怎麼回事,你查清了嗎?”
姚兆文心裡狂跳,回應村民們的笑容逐漸凝固,但很快語氣輕鬆的說:
“查清了,原來是鋁錠加工廠那邊給咱們退的差價,之前在咱們籤合同的時候寫的是六千一噸,但年後不是降價降到五千八了嘛,他們主動提出給咱們退了。”
“這事真是......他們退款還退錯了地方,不小心誤操作到了我的私人賬戶上,要不是您那天問到,我去查,壓根沒發現。”
“那錢還一分不動的躺在我私人賬戶上呢,不過昨天我已經去銀行轉回咱們公司賬戶上了。”
李曼君看著他無奈又忐忑的神情,表情轉暖,“原來是這樣,這樣的紕漏下次可不能再出現,這次只是四萬,要是四百萬,那你搞不好要被公安抓去審問的。”
姚兆文怔了一瞬,“不、不會的吧?”
“當然不會,你只是四萬嘛,又不是四百萬,下不為例。”
眼看他要鬆口氣,李曼君忽然補充:“但這樣的錯誤,不應該出現在你這樣專業的會計身上。”
氣氛突然凝固,夕陽西下,橘紅的暖色霞光照在姚兆文臉上,他只覺得冷。
李曼君沒理會停在原地的姚兆文,大步離去。
回到家,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小區路燈不怎麼亮,樹影婆娑,風吹來,耳邊都是樹葉吹動的沙沙聲。
李曼君站在樹下深呼吸片刻,把滿臉的沉重卸下,換上輕鬆笑容,才朝光亮的樓裡走。
“回來啦?”
趙勇今天下班早,在家裡帶女兒玩了好一會,見到老婆進門,牽著女兒迎了過來。
瞥見她面上笑容,挑眉問:“喲,今天這是有喜事?”
李曼君把裝滿合同的托特包往餐桌上霸氣一放,“搞定了!”
趙勇驚了一瞬,這麼厲害的嗎?
李曼君傲嬌一抬眉,進廚房洗好手,走回來把女兒一把抱起來,左右兩邊小臉一邊一個麼麼噠。
“有沒有想媽媽呀?”
年年被媽媽突如其來的熱情親得懵了一下,才用小手抱住媽媽的臉,也親親媽媽,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想。
趙勇看著她包裡這些新簽署好的合同,這是破財消災呢。
不過解決了就好,管她是用的什麼辦法。
只是,李曼君這笑容怎麼有點假?
趙勇想問她為什麼要裝高興,但又不敢確定,忍了一晚上,把女兒熬睡,夫妻兩回自己的臥室,這才有機會開口。
“怎麼了?麻煩沒解決好嗎?”
她一進門,往床上一躺,笑容就僵在了臉上,證明他的感覺是對的。
她有事!
李曼君疲憊的看了他一眼,不想說。
就這一眼,透露出的那一絲脆弱,把趙勇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他靠過去,把她攬在寬厚的懷裡,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上,拍小孩一樣,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沒事、沒事。”
靠在他的臂彎裡,李曼君放鬆睡去。
這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定好的鬧鐘沒有響,一個激靈睜眼醒來時,已經早上九點半。
心頭正慌呢,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亂糟糟的小腦袋鑽了進來,年年光著小腳丫,吧嗒吧嗒朝媽媽床邊撲過來,一頭扎進柔軟的絲綿被子裡,開心的喊:“麻!”
李曼君看著女兒刺蝟一樣炸開的頭髮,又好氣又好笑,指定是周姐剛綁上的橡皮圈又被她自己拽下來了。
李曼君伸出手,年年立馬把小手舉起做投降狀,被媽媽卡著咯吱窩抱上床,開心的在媽媽枕頭上一滾,十分開心。
看到這樣一張可愛的笑臉,李曼君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姚兆文貪下的的錢他已經還回來,公司並沒有太大損失,頂多就是丟了一個員工而已。
大學生嘛,現在不滿地都是,又不是非他一個!
想通了,李曼君放鬆下來,不起床,就在床上跟女兒玩。
趙勇探進一個腦袋,見她情緒恢復,暗暗鬆了一口氣。
“你幹嘛關我鬧鐘?”李曼君一邊逗女兒,一邊看了門邊的人一眼。
“看你睡得香,不捨得叫你,就幫你關了。”
趙勇乾脆開啟門走進來,沉甸甸的高大身軀也往席夢思上一滾,年年整個人被彈起來十幾公分。
小丫頭呆了呆,隨即便愛上了這種遊戲,推著爸爸再來一次。
李曼君看著把席夢思當蹦蹦床的父女倆,無奈失笑,兩隻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