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舒一口氣,那骸骨金烏身上的太陽神火雖然濃烈,但他的修為足夠強大,可以抵禦火焰侵襲,並不會被傷到
他飛身而起,沿著鎖鏈向那輪末日太陽飛去。
過了片刻,許應順著鎖鏈,投入那輪太陽之中。
他目力所及,只見這輪太陽中有著不計其數的紙錢灰盡,在火焰中翻滾,有的卻又極靜,覆蓋在火焰上一動不動,把太陽神火也壓得像是要熄滅了。
許應沿著鎖鏈飛行,深入末日太陽內部,越是深入,便見灰盡越多,紅光越暗。
他飛行良久,只覺越深入,充斥在此地的天地大道便越是異常,已經可以影響到自己。
許應突然停步,抬起手掌,只見自己手背上一塊肌膚輕輕飄起,化作一片紙錢的灰盡。
“這裡的詭異大道,影響了找的肉身。再向前走的話,我的身體變成紙錢的速度便會越來越快。”
許應不再前行,神識湧動,化作聲音傳遞到末日太陽的深處:“東嶽先生,我此去崑崙,幸不辱命,帶來了瑤池仙水。
末日太陽深處浮現出一座宏大的宮邸,一條金光大道鋪來,筆直鋪到許應面前。
宮邸前一個身影屹立,遙遙見禮,道:“許道友是信人,我也不曾食言,已經將大日真經傳授給金不遺。它正在元狩世界的太陽宮修煉。說起來此次傳授之難,
雖然不如道友前往崑崙那般危險艱辛,但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請—
許應沿著金光大道向前走去,心中頗為納悶:“金爺又不蠢,傳授它大日真經有什麼難的?這個東嶽先生喜歡誇大困難。
他卻不知東嶽先生吃了多少苦頭。
東嶽化作寒鴉飛過去,便被蠻鳥當成入侵者砍了,如此連砍數次,東嶽不得不親自前往,鎮壓這頭蠻鳥,才讓它服帖。
但是傳授老年痴呆的金不遺修煉大日真經,又讓他崩潰,金不遺學了下一句忘了上一句,根本教不會。
東嶽難以忍受,撂挑子不幹,讓金不遺的亡母親自去教導,這才沒有道心瓦解。
許應來到近前,隱約看到這宏大宮邸後方有一尊無雙巨人,坐鎮在末日太陽的中心
那無雙巨人微微抖動,便見身上無數寒鴉飛起,盤旋一週徑自落下。
“那是我的原始元神。
東嶽先生道,“我因為身受重傷,以至於不得不躲入此地療傷,因此這裡的天地大道有些異常。道友還未恢復,會被此地的天地大道影響,是我疏忽。”
渾身上下沒有血肉,像是由灰盡組成,舉手投足之時,一片片紙錢灰盡圍繞飛舞。
的形態極為奇特,應該只是灰盡分身。
東嶽先生身上雖然多有灰盡飄浮,但宮殿還是極為乾淨,沒有半點塵埃。
許應取出一枚玉瓶,交給東嶽先生。
東嶽先生開啟玉瓶向裡面看了一眼,難掩激動之色,笑道:“道友,恕我無禮,不能相陪。道友請自便。”
帶著玉瓶匆匆離去。
許應放鬆下來,這些日子他遭遇太多場戰鬥,一直沒有來得及祛除身上的道傷。而今在東嶽的領地,想來無人膽敢入侵
他靜下心神仔細檢視肉身、希夷之域的各處傷痕,辨析道傷中隱藏的道象,識別對方所用的道法,加以破解。
這些道傷對於別人來說,很多都是致命傷,但他有著泥丸宮這座攤祖洞天,傷勢這麼重也可以憑藉這座洞天的磅礴生機吊住性命。
他將道傷清除乾淨,檢查自身,沒有發現隱患,這才起身走動
突然,他心有所感,腦海中又有新的經文流轉出來,是太一導引功的重樓期經文!
許應心中微動:“我即將突破第二叩關期境界,進入重樓境界了嗎?否則為何會有太一導引功的經文流出?”
太一導引功與其他人的功法不同,這門功法伴隨著他的修為境界提升而不斷完善。
原本太一導引功只是一門採氣期功法,甚至還不全面,但隨著他修為不斷提升,便會有越來越多的功法內容憑空出現在他腦海裡
現如今的太一導引功,比原來的太一導引功複雜了不知多少
更為奇特的是,許應參悟攤法,將悟出的攤法與太一導引功相拼接,發現拼接起來無比順暢,毫無阻礙
“我已經尋回四千年的記憶,還是沒有發現太一導引功的源頭。會是第一世的我留下的嗎?”
他沒有覺醒第一世的記憶,只隱約記起一些神通,如亂星海、不周山、葬道淵等神通,對於太一導引功的源頭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許應沒有細想,太一導引功出現重樓期的功法,表明他突破在即,金丹即將圓滿,踏入重樓期便距離修成元神不遠了!
他難得安穩下來,索性便在東嶽先生的宮邸中安心修煉。
另一邊,東嶽先生的灰盡之身帶著玉瓶穿過重重宮闈,來到宮邸的最深處
他開啟重重封禁,一口棺映入眼簾。
棺中躺著一個男子,神光如水,將他浸泡,保持著他的金身不壞。
她的胸口,插著一根拂塵,拂塵散發著仙道的光輝,伴隨著仙道道音,千道塵絲已經貫穿的身軀,插入的體內!
灰盡東嶽近前,開啟玉瓶,將瓶中的瑤池仙水傾倒下去。
瑤池之水侵入神光,暈染流轉開來,漸漸滲入棺中男子體內。
棺中神光近乎沸騰,突然間傳來億萬眾生宏大的誦唸聲,伴隨著這股聲音,棺中男子腦後嗡的一聲出現一道灰盡光暈,呼嘯旋轉,與拂塵仙道對抗!
同一時間,整個陰間,突然所有寄打眾生哀思的紙錢和執念,彷佛有了依託,過去萬千年前來燃燒的紙錢化作了香火!
香火組成了神力,這股神力,讓整個陰間為之震動。
不僅元狩世界的陰間,其他諸天萬界的陰間同樣也為之震動!
一股一統陰間的神力,正在形成!
陰庭,陰庭天子正在為自己的半截戶身梳頭,突然張開眼睛,抬頭仰望天空中的末日太陽,露出驚容。
隨即露出喜色,把自己半截屍身丟在一旁,激動得聲音有些顫抖:“來了!終於來了……”
哈哈大笑,激動得熱淚盈眶:“三界潮汐將至,屬於我們的機會終於來了!,
諸天萬界的每一個世界都有陰間,這些世界的陰間割據林立,自成一體,其中更隱藏著不知多少老怪物,此刻也紛紛被這股神力所驚動
他們揚起頭來,紛紛抬頭望去,但見無數紙錢灰盡形成的香火神力湧動,圍繞著末日太陽飛舞,形成一個巨大的黑暗光暈。
“東嶽老東西,究竟精明!
籠罩陰間深處的巨大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來,“他埋伏了兩萬年的後手,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兩萬年前,他讓金烏把一顆鳥蛋,放在許家子的門前樹上的鳥窩裡。今日換來了一瓢瑤池仙水··
“他的道,終於要成了蒼梧之淵的深處,一個蒼老的聲音感慨道,“透過許家子得到瑤池仙水,比我快了一步。早知道我便不這麼矜持,向許家子求一瓢仙水。”
蒼梧之淵中另一個聲音傳來:“父神也有鳥蛋嗎?”
那蒼老聲音道:“沒有。但我有一個漂亮女兒。”
那女子聲音又羞又怒:“父神!”
望鄉臺中,青銅大殿仙光蒸騰,大殿四周是一個個沒有眼耳口鼻的攤師和煉氣士,眉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走,突然又統統停下
青銅仙殿中,仙光朦朧,仙光隱約有一位高挑女子,仰頭望向陰間的天空。
“原始的天道神靈,又重現了嗎?”她低聲道
與此同時,望鄉臺中,一處處禁區中有遠比她還要古老的意識緩緩甦醒,晦澀不堪,有些意識古老到移動時,望鄉臺的地理也隨之變化,山河移位,斗轉星移!<5
這些古老的意識已經與天地融為一體,意識太強,又很久沒有動過,這次移動導致山川地理也發生恐怖的變化!
“原始天道神靈的時代,又復甦了嗎?”一個年輕的意識率先醒來,詢問道。
無人回答他。
那些古老的意識還在甦醒之中。
陰間的天空突然裂開,露出另一個深淵,無數血肉正在峭壁上攀爬,試圖逃離這座深淵。
宮裝女子祭起十二重樓,照亮深淵,遠遠看去如同一隻螢火蟲飛入吞天大口。
這時,那女子停下,回頭望向天空中的末日太陽,露出疑惑之色:“這股袖力,為何如此強大?遠超天神的神力,會是什麼2”
她頗為不解,轉身飛入深淵,低聲道:“去問問師尊。
而在末日太陽的四周,泥丸宮主人、斗笠男子等人紛紛止步,望向末日太陽,露出驚疑不定之色。
陰間浩瀚深邃的神力,在末日太陽周圍形成了神力的光暈,阻擋了他們的腳步
他們原本打算強闖這顆太陽,尋出許應的下落,哪怕是與那位神秘的東嶽先生正面對抗,也要試一試!
畢竟,攤祖洞天干系重大,得之可斬他人洞天,完全煉化仙藥,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是,現在這股神力強大到讓他們也深深忌憚的程度!
他們沉默,一個個轉身離去,一言不發
對於他們來說,硬闖已非最佳的途徑
許應不可能一輩子都住在末日太陽中,最佳的辦法就是等待許應自己出來。
東嶽宮。玉棺插在棺中金身男子胸口的拂塵微微晃動,三千塵絲染血,像是細小的觸手,緩緩向體內更深處鑽去。
那金身男子突然張開眼睛,厚重的聲音自他鼻喉間響起:“三千仙道,六萬年前不能徹底誅殺我,今日更無法辦到!
無數香火之力湧來,化作億萬眾生的念想,轟鳴,震動,反過來侵蝕仙道,讓那拂塵的道音錯亂,道文也隨之運轉澀滯!
拂塵的塵絲,被一點一點向外逼出!
那金身男子抬起手掌,抓住拂塵把柄,用力向外抽去。
突然,拂塵掙脫的手掌,將塵絲抽出,休的一聲穿破東嶽宮的穹頂,來到外面
拂塵旋轉,三千塵絲呼嘯轉動,下一刻便見塵絲越來越長,如同一道道綿軟的仙劍垂下,仙劍上刻滿了晦澀難懂的仙道符文!
三千道塵絲上烙印的仙道符文,竟然各不相同,沒有重複!
三千仙劍將整個東嶽宮籠罩,仙道符文的光芒明亮無比,仙音震盪,晦澀難懂,有擾亂天地大道之力,眼看便要將這座宮邸攪碎,化作齏粉
金身男子從棺中飄起,那充斥整個太陽的巨大元神勐然一步跨出,跨入他的體內!
末日太陽向後飛去,出現在他的腦後,紙錢灰盡形成的神力光暈在太陽外圍旋轉
三千塵絲所化的仙劍被丟出末日太陽,拂塵帶著三千塵絲躍動,宛如有絕世高手持著拂塵,圍繞金身男子縱躍來去,與廝殺!
金身男子張開五指,迎上三千塵
“閣下不過是一介仙人,想與諸天萬界芸芸眾生的神力對抗嗎?
勐然發力,塵絲化的仙劍紛紛斷去,拂塵只剩下光禿禿的塵柄,呼嘯飛遁,遠遠逃離
仙劍又化作塵絲飄零緩緩跌落。
許應此時正值突破第二叩關期,金丹飛昇,進入十二重樓之際。
他的體內,魂魄升騰而起,坐於十二重樓的第一重,金丹飛來,烙印在他眉心,金丹無界,漸漸與他魂魄相容。
他催動太一導引功,正在思索何謂元神,金丹如何變化為元神,忽然感應到那充塞天地的神力形成的無上神祇。
那股神力是民願所生,淳淳綿綿,是天然的天道,光芒萬道,神聖非凡!
許應感應著那蘊藏著淳淳天道的神祇,不知不覺間自身之氣與之契合,金丹與魂魄相熔鍊,倏忽之間,竟將魂魄吸入金丹之中
金丹、魂魄,混元如一,再無區別而在金丹中,一尊近乎原始天道的元神,正在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