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本來便是兇徒,動不動便惡向膽邊生,只是來到彼岸後,強者如林,這才變得乖巧一些。
現在靈虛子兩次向他出刀,耀武揚威,讓他也不禁目露兇光。
長刀如練,明亮無比,先前靈虛子出刀,刀光映照之處,萬物皆變。
三個月不見,他再度出刀,無須刀光映照,萬物便瘋狂變化。
造化道力籠罩之處,彷彿連大地也有了生命,大地上的金石草木,也紛紛活了過來,供給靈虛子力量,甚至連天空的日月也化作了有生命的龐然大物,將太陰太陽之物源源不斷的湧來,注入刀中。
他這一刀的威能,超越從前太多,從前他一刀斬落便被許應雙指夾住,許應屈指一彈便可以將他震退,而現在他的長刀所及,許應也察覺到了危險,道主重修修為實力提升實在太快。
許應體內洪源運轉,九道一統,道力傾注於手掌之上,但見乾坤顛倒,上下左右完全翻轉,適才靈虛子那一刀是斬向他的頭顱,現在則變成自下而上襲來,即便是靈虛子也變成頭下腳上,許應掌力向下,迎上刀光掌與刀碰撞的瞬間,他的手掌竟然被切開一道大口子,不過傷口隨即合攏沒有半點道血流出,那造化神刀啪啪破碎,靈虛子被震得連連後退,讚道:許應,你果然好本事,值得我動用全力。
許應面色陰沉,他踏前一步抬手一翻便似混沌海從天空墜落,向靈虛子碾壓而來,靈虛子心中一驚,鼓盪一身道力,抬手硬接,剛剛接觸的一剎那被壓得一身骨骼啪啪作響,他怒吼一聲,道力加持自身,頓時肉身越來越廣大、越來越雄壯,修行的不是力道但力量卻舉世無雙,硬生生托起許應的掌力。
他的雙腿筋肉不斷隆起再隆,雙臂筋肉更是如龍盤繞,先前還是個俊俏的男子現在便如同當世最強大的神魔,哪怕是神魔大道君比之也多有不及,這正是造化道力加持自身的妙處所在,集造化之力於一體,可比神魔兩道。
許應躬身一拜,神通蒼穹爆發萬千道神通轟至,靈虛子張口暴喝,腦後造化洞淵中萬千仙家寶物飛出……多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類的法寶,還有飛蝗石、箭羽之類的物件,飛出的一剎那便擁有了生命,上下飛舞,迎上神通蒼穹……
他所施展的竟然也是大道極境,稱作造化極境,許應的神通蒼穹與他的法寶陣勢碰撞時空湮滅,靈虛子口中咳血倒飛而去,許應一拳轟出,頓時靈虛子四周的空間裂開,剎那間萬千個拳頭從不同方向向他轟去,靈虛子腦後的造化洞淵中光芒閃動,突然一尊尊靈虛子躍出各自抵擋,將這一擊接下。
許應,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造化之道,何謂大道。
從那造化洞淵中飛出的靈虛子數量越來越多,紛紛飛身而起向許應撲去,突然只見一道無比明亮的輪迴環切開時空,將所有靈虛子統統納入輪迴之中輪迴旋轉,一個個靈虛子紛紛向輪迴之中跌落,頃刻間一個個靈虛子相繼湮滅。
造化之道內藏氣運之道,我有大氣運加身不墮輪迴,靈虛子真身催動氣運之道化作長刀以弱勝強,竟然噼開輪迴環跳脫出去。
斬你氣,運許應屈指一彈,劫運道力激射而出擊穿靈虛子的肉身,靈虛子心中慌亂,只覺自己千錘百煉的氣運之道蕩然無存。
我上一世雖是道主擁有道主的經驗,但這一世畢竟還只是不朽,無法與他抗衡還是先走為妙,靈虛子縱身一躍遠遠遁去。
想走,許應身軀一躬一張,身軀已然成長到頂天立地的程度,五指叉開,便見萬萬裡時空向他手中坍縮,靈虛子回頭看去心中駭然,但見許應手中便彷彿一個毀滅一切的洪源,寂滅道力在其中瘋狂旋轉,攪碎一切。
他所在的時空也被撕扯向許應。手中跌落寂滅大道,他煉成了寂滅大道。
我會被煉化。
他奮力飛行,然而卻距離許應越來越近,眼看便要落入寂滅洪源中身死道消,忽然一道掌印急速飛來與許應的手掌重重對了一記,許應身軀微微晃動,掌心洪源湮滅,露出驚訝之色,先天九道中的鴻蒙大道。
那道掌印中蘊藏的正是鴻蒙道力,鴻蒙闢混沌演無極,威力極強,許應的寂滅洪源也被對方以鴻蒙道力湮滅,來人的實力比靈虛子還要強許多。
一道淺粉色的身影飛來拉住靈虛子向後退去,與許應拉開距離。
許道友,靈虛子多有得罪還望許道友不計前嫌……那人是個女子,長裙如蓮垂下,走動之時看不到腳步形態,便似蓮花盛開極為絢麗;許應心中微動,又是一個天境人。
想來也是天境的道主,他還不願與天境道尊翻臉,當即按捺胸中殺氣道:靈虛子無緣無故兩次向我下手,招法狠毒恨不得取我性命,若非我還有些本事,便要死在他的手中,不計前嫌,我還沒有這麼大度,不過看在姑娘的份上饒他這一次,靈虛子正欲說話,哇的一聲大口吐血。
那蓮裙女子見狀連忙檢查他的道傷,不禁微微皺眉,靈虛子的道傷很是麻煩,他雖未被寂滅洪源吞噬,卻被寂滅大道侵入體內留下不小的隱患,他的道傷還不止於此,還有劫運大道造成的傷勢,削了靈虛子在氣運之上的修為,給造化大道造成不小的損傷,除此之外他體內還殘留有混沌之炁。
你沒有事招惹許應做什麼,蓮裙女子也不知該如何破解這些道傷,觀許應態度肯定不會幫靈虛子療傷,但好在靈虛子一時間還沒有性命之虞。
靈虛子,你先離開。蓮裙女子悄聲道。
靈虛子壓制傷勢狠狠地瞪了許應一眼縱身離去,蓮裙女子上前歉然道:靈虛子處事莽撞我替他向許道友賠個不是。
許應並未阻止直接受了她一禮,道:道兄如何稱呼,又是怎麼知道許某的。
蓮裙女子笑道:妾身宮婕萱,道號蓮姝;許道友之名早在天境大道復甦之初,我便已經從道尊那裡有所耳聞,後來道尊傳法,我前去聽講,又聽到許道友前往天境與道尊辯法論道,所以對許道友的印象深刻。
許應唔了一聲,原來如此,宮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邊走邊談,宮姑娘當年是道主。
宮婕萱搖頭道:並非道主,我修習鴻蒙大道,並未來得及證道道主便被化去了一身修為空有道行,兩人聯袂而行,離開此地。
許應詢問道:不朽境也可以在天地大道復甦時復生麼?
宮婕萱笑道:自然可以,不朽者身與道同,大道等身,大道退潮時天地大道皆隨之而化作烏有,不朽者也不能例外,等到大道漲潮,天地大道恢復,不朽者也會隨之而復生。
許應輕輕點頭問出自己的疑惑,道:天境大道復甦你們的修為都可以隨之而恢復,那麼又為何要來到彼岸修行,彼岸畢竟要比天境兇險很多……
宮婕萱道:道尊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若是四大道主一起前往天境,天境人都要死,因此道尊讓我們進入彼岸修行,況且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進入彼岸,也可以瞭解彼岸的道法進境。
許應恍然,連連點頭宮婕萱道:許道友的道法進步神速,聽聞道尊與你論道時,你的道法成就還不是如何高明,沒想到這麼短時間過去你的修為實力居然已經高到這種程度了,令人欽佩。
許應謙遜道:若非道尊指點我也不至於如此突飛勐進,道尊的教化之恩,許應沒齒難忘。
宮婕萱笑道:道尊憐才如命,求才若渴,見到你的天分極高自然是悉心指點,她頓了頓道:我身份頗為敏感便不與道友多談了,告辭。
“告辭,許應躬身兩人作別各自遠去。”
宮婕萱回頭遙遙望向許應離去的方向,娥眉微蹙低聲道:許應的進境如此之快道法騰飛,難免會將他所知的道法傳到三界中去,三界會成為天境的另一個彼岸麼。
許應辭別宮婕萱之後面色陰晴不定,踟躕片刻,忽然調轉方向,沒有去下一個禁區尋找太一大道君,而是向碧遊宮而來,碧遊宮並不在道紀天而是在彼岸凡間的邊陲,天外地處偏遠,是苦寒之地。
許應來到碧遊宮外,只見這座碧遊宮被殺伐之炁籠罩,極為厚重;顯然這些年受彼岸劫運影響,殺伐之道也自水漲船高。
許應躬身道:通天道兄許應求見。
宮門開處高瘦頎長的青衣道人走出,不苟言笑道:許道友難得來見故人,請……
許應跟隨他走宮中,只見這宮中清涼沒有煙火氣息,顯然只見有這老道一人定居在此。
許應詢問道:道兄近期是否外出過。
不曾出去過,通天道人道:我無須出去,天下殺伐動向難以瞞過我的耳目,這彼岸劫運深重殺伐四起,道主也難免身在劫中,劫運難消,早晚要起殺劫,我作為殺伐道主,理當坐鎮在此為將來做準備,他打量許應一眼,微微皺眉道:許道友你殺伐成道,近些年卻不見長進,如今我殺道大興,你當領悟這宇宙間的肅殺之炁,方能再進一步。
許應拜謝,道:多謝指點,小弟此來有個不情之請。
通天道主注視著他沒有說話,許應繼續道:我想請虛皇、玉虛、玉清等道兄離開天境返回三界,又恐他們在歸去的路上會遭人追殺,因此想道兄相助。
通天道主道:華道主等人想知道三界方位,若是知曉他們打算返回三界,肯定不會阻攔,只會跟隨,他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許應猶豫一下,輕輕點頭道:我懷疑追殺他們的不是華道主等人。
他頓了頓躬身道:此事關係虛皇等人的性命,以及他們帶回三界的傳承,茲事重大不容我不小心行事,我也不敢肯定是否會有追兵,因此只能勞煩道友。
通天道主眼中寒芒一閃,道:我知道了,那個人有些難度,但我會出手。許應再拜,通天道主不再理會,他取來誅仙劍全心全意的祭煉此劍,大鐘原本想與自己這個弟子聊聊,見狀只好作罷。
許應沒有急於離開碧遊宮,而是在宮中坐下元神出竅遁入虛空,催動虛空佩不過片刻便來到虛空界,虛空界中,還有些三界子弟求學鑽研道法,玉虛道祖等人偶爾會來這裡授課。
許應等待幾日,太乙天尊進入虛空界,準備授課見到許應,不禁又驚又喜,笑道:許道友多些日子不見。
許應顧不得寒暄道:道兄可否請虛皇前來一唔,有要事相商。
太乙天尊見他面色凝重,當即便要回去找虛皇,許應道:道兄去見虛皇時不要慌張儘量從容,太乙天尊心中納悶,但還是依言去了,過了不久,虛皇元神來到虛空界。
許應道:肯請虛皇帶著諸位道祖、佛祖即日返回三界。
虛皇不解,道:何事如此匆忙,我們也一直想回去看看,但道尊總是挽留,說天境未穩,需要我們幫忙抵禦彼岸,我們一身道法得自天境,若是貿然離開豈不是有負所學。
許應道:彼岸與天境訂下混沌誓約,無須擔心彼岸入侵,倒是三界即將擱淺,我恐三界沒有強者坐鎮,所以想請諸位回去坐鎮。
虛皇聞言,道:既然如此那麼我便向道尊請辭。
許應按住他的手道:“此事最好不要驚動道尊,驚動了他,他若是繼續挽留,反而不美,你們回去之後,立刻就走。”
虛皇直視他的眼眸,道:到底何事。
許應笑道: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們進入混沌海後,若是遇到身後出現奇異的道光不要停留,只管往三界去,自會有人幫你們擋下。
虛皇皺眉,但還是依言下去準備,許應元神迴歸肉身站起身來,放下一艘翠巖樓船道:“有勞道兄。”
通天道主站起身來澹澹道:“你儘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