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懷春,對沈青書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自是百般留意。
李家的院子裡,師姐殷璃不善交際,回到客房就閉門不出,此刻,在李連山的刻意安排下,這秀美的花園裡,就只有沈青書和李毓秀兩人。
細心的李毓秀看出來了,自從曹安拒絕了大師兄後,他就一直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師兄,偃師真的那麼重要嗎?”
“其實秀兒你只要在宗門多待一些日子,你也會明白的,一名優秀而出眾的偃師,其威懾和力量甚至可以比擬一座宗門。”
李毓秀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你應該聽說過大河宗,當年大河宗與我們白雲宗並列滄瀾府兩大霸主,但卻因為得罪了一名五級偃師,一夜之間全宗覆滅。”
“可是,我們白雲宗不是有武道第六景的大高手嗎?那大河宗能與我們並列,想來也肯定是有的,一個五級偃師,即便是自身武道實力與之對應,也不過是第五景高手……”
沈青書面有悸色,“我又怎會騙你,你沒有親眼所見,自是無法想象那種情形的,數萬傀儡宛如獸潮一般,黑壓壓的湧上大河宗,要知道,那些都是一名五級偃師製作出來的堪比第五景高手的傀儡,大河宗如何抵擋得住?”
“傀儡不會畏懼生死,只要沒有被完全破壞核心,就能一直戰鬥到灰飛煙滅,那大河宗的宗主就是被傀儡生生圍困到力竭而亡。”
李毓秀不是傻子,聽他這麼一說,也不難想象出當年那一戰的慘烈。
沈青書語意一轉,“當然,並不是所有偃師都能成為那樣的存在,就像我們這些純粹的武者一樣,有人能成為宗門霸主,而有的人,只能一輩子停留在一二景,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如果能讓他成為大師兄的奴僕,對大師兄有利嗎?”
沈青書傲然一笑,“錦上添花罷了,畢竟能有一名偃師做奴僕,本就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一如寶劍配英雄一般。”
李毓秀神色歡快,“我不管那些,只要知道這對大師兄有利就好,這個傀儡給你,大師兄,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在我們離開千葉鎮的時候,我會讓他心甘情願成為大師兄的奴僕的。”
對於這件事,李毓秀信心十足,因為曹安從來沒有拒絕過她,她相信,只要她開口,這件事也該如理所應當一樣,順著自己的心意發展。
沈青書露出有些奇怪的笑容:“他是不是喜歡你?”
李毓秀聞言臉色微變,連連擺手,慌亂的想要解釋清楚。“大師兄,我對他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的,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我……”
“我知道,無知者無畏,不過就是一個有點傲氣的普通人罷了,等他成了我的奴僕,進了白雲宗,他就會明白他跟你我之間的差距,到那時,他會敬我們如神明,不敢再存非分之想。”
李毓秀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些許紅暈,“我明白了。”
沈青書伸出手,在李毓秀的頭頂揉了揉,“你總是能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到我。”
這句話,徹底讓面前的少女淪陷。
“不過毓秀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這個傀儡師兄就不要了,你自己收好,滴血認主後,就放在隨身的小包裡,關鍵時刻,或許能救命的。”
沈青書看不上這傀儡,他雖然分辨不出傀儡的等級,但看那傀儡的名諱,自己壓根不知道,料想也不是什麼強大的傀儡,數量又少,雞肋一般。
“謝謝大師兄,等我好訊息吧。”說完,李毓秀一臉雀躍的走出了院子。
就在李毓秀離開後不久,李連山來到了沈青書面前。
“連山見過公子。”
沈青書面色一肅,收起了剛才那副模樣,“讓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公子交辦的事情,連山豈敢怠慢,血鱗果成熟在即,就在這一兩天內。”
說完,李連山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面前的沈青書,硬著頭皮開口道:“有件事還需公子知曉,血鱗果對妖獸有著天然的吸引力,千葉鎮又緊鄰著黑風嶺,前段時間,護衛隊就發現黑風嶺的妖獸蠢蠢欲動,連山擔心,這血鱗果成熟之時,會引發獸潮。”
沈青書微眯著眼,“此事你無需擔心,畢竟還在皇朝境內,引發的獸潮規模不會太大,護衛隊和衙門的人足以應對,便是應對不了,也只需撐過兩日,到那時,我和師妹自會助你們一臂之力,區區獸潮,覆手可滅。”
得到想要的回答,李連山臉上的愁雲消失大半。
“連山替千葉鎮居民謝過公子。”
“行了,帶我過去吧。”
李連山率先一步,“公子,請!”
那原本應該在房內閉門不出的殷璃,此刻也緊隨在兩人之後,看這樣子,根本不像是什麼師兄妹,反而像是扈從、保鏢一類。
李毓秀一直以為是自己天賦異稟,被白雲宗的長老納入門牆,卻不知道,這從始至終,都只不過是其父與沈青書的一場交易,李連山替沈青書看守、催養血鱗果,而作為回報,李毓秀則可以拜入白雲宗門下。
至於女兒和這位公子之間的關係,李連山從不在乎,女兒而已,他要的只是‘白雲宗弟子之父’這個身份,短短几年,靠著這個身份,李家的發展早就突破桎梏,在府城內徹底站穩了腳跟。
密室的開關就在書房內,三人沿著石階而下,火光搖曳之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地上滿是累累白骨,不下百具,而在那密室大廳的正中,一潭活水之間,矗立著一根翠綠色的莖,沒有葉片,在莖的上方,是一枚拇指大小的血紅色果實,其表皮佈滿了鱗甲,那血紅之色,眼看著就要佈滿最後的果尖。
沈青書貪婪的嗅著果實散發出來的香氣,那是一種刺鼻的血腥氣都無法掩蓋的香氣。
“好!很好!!李連山,你做得很好!”
“合該是公子的機緣到了,連山不過是做了點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以了,你出去吧,記住,無論如何,也要頂住獸潮兩日,到那時,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得到沈青書肯定的回答,李連山面露喜色,“謝公子!”
李連山走後,密室的大門應聲關上,此地就只剩下沈青書和殷璃二人。
女人冷著臉,“這就是你跟我說的所謂機緣?整整上百條人命給你換來的機緣?以血食餵養催熟的血鱗果?”
沈青書兩手一攤,“有問題嗎?我不過是將血鱗果交給李連山培養,這催熟之法不過是無意間洩露給李連山的,他這人做事比較急躁,用這種辦法催熟了血鱗果,我能有什麼辦法?李連山做得事,與我有何關係?”
“血食餵養成熟,血鱗果的邪性將遠超正常成熟,對妖獸的吸引力更大,你還是想想怎麼應對這種級別的獸潮吧。”女人抱劍徑直走到一邊坐下閉目養神。
“事不可為,溜之大吉而已。”沈青書卻是毫不在意,目光始終停留在血鱗果上。
殷璃猛地睜開眼,“你打算借獸潮之力滅口?這可是整整一個鎮兩萬餘人啊!!”
“天災人禍,非人力可以阻擋。”
殷璃起身,又坐了回去,索性不再睜眼,“若非欠下大長老天大恩情,我當真想一劍殺了你。”
沈青書神色如常,“你我都是同一類人,又何必惺惺作態?此間再無第三人,你給誰看?若你真的在乎這些普通人性命,再大的恩情也一劍斬過來了。”
殷璃沒有說話,她想反駁,可她發現,自己的所有藉口和理由,在事實面前都顯得有些蒼白。
沈青書接著說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無論是對你,對我,還是對白雲宗!一舉數得。”
他沈青書雖然在宗門內有些特殊,可特殊的不止他一個,一旦涉及到足夠的利益,內部的競爭 從來都是殘酷且激烈的,血鱗果這樣的天材地寶,便是‘足夠的利益’之一。
當年,沈青書在黑風嶺歷練,得到此物,可距離成熟尚有將近五十年光景,他只能選擇將其帶出黑風嶺,擇一秘地培植,因為一旦帶回宗門,且不說漫長的成熟期後,對他在武道上的作用大打折扣,即便是不打折扣,也未必輪得到他。
與其帶回去在未來博一個大打折扣的可能,倒不如養在外面,悄悄煉化,於是在犧牲了一名護道者後,他帶著血鱗果來到了千葉鎮,選擇了李家。
這才有了李毓秀拜師白雲宗,李家從一小鎮富農,發展成為滄瀾府頂級富商的事情。
而這一切,都將在兩日後,徹底的畫上句號,完成收官!
想到這些,沈青書的心底越發熱絡了起來。
“對了,現在還沒開始,再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你應該知道,我只答應大長老給你護法一次。”
沈青書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白天那個偃師,你應該還記得,我讓李毓秀幫我做說客,但按白天所見,那人多半不會同意,李毓秀辦成了就另說,若是辦不成,就殺了吧。”
殷璃嘴角帶著譏諷之色,“宗門中人人都說你沈師兄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看來所言非虛,這麼一個小人物,也值得你惦記在心裡?”
“他畢竟是個偃師,我不希望留下任何隱患,普通人斷無可能從獸潮中活下來,可偃師卻未必不能。”
……
卻說另一邊,心底同樣熱絡,得到了沈青書的‘認同’,內心甜如蜜的李毓秀來到了曹氏石坊。
看著有些凌亂和破舊的鋪面,不由得皺了皺眉,輕提裙襬,走了進去!
“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