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療養院位於白雲霞山，集養老、康復、醫療為一體，不僅有自己的醫生隊伍，還有條件優渥的住院部。
省療養院的醫生隊伍十分強大，不少醫生來自國內知名醫院，退休之後被返聘。醫院自己也培養醫生，不過主要還是以外聘為主。
主要是省療養院面向的群體比較特殊，以老幹部為主，跟他們這些人打交道，年輕醫生一般壓制不住。
不過，省療養院主要以內科為主，主要是預防和保健治療，有需要外科大手術的時候，會跟其他醫院進行合作。
江強接任院長助理工作後，省療養院的對接就交到他身上。
江強不太喜歡跟洪濤交流。
省療養院屬於旱澇保收的機構，在其中做管理，水平不一定有多高，但架子絕對很大。
工作人員跟老幹部長期打交道，久而久之，感覺自己也高人一等了。
不過，一切為了工作！
江強儘管不情願，還是捏著鼻子，跟對方溝通。
江強打完電話，喊了一輛公務車，前往省療養院。
病房裡面，一個年齡很大的老人躺在病床上，旁邊站著兩個醫生。
“卓老，這位是天華醫院的副院長江強同志，他父親是著名胸心專家江院士，他本人是全國知名外科專家。”
“卓老，您好！”江強與老人主動打招呼。
其他兩名醫生朝江強投向敬慕的眼神。
儘管省療養院的醫生自我感覺特別良好，但江強的職務還有他的背景，還是極有震撼力的。
“小江，你今年多大了？”卓老聲音沙啞地問道。
“我今年四十多了！”江強如實相告。
“四十來歲，副院長，年輕有為。”卓老眼神有點飄，“當年我跟你父親接觸過幾次，他是個有個人魅力的好醫生。”
江強道：“謝謝您的誇獎。方便的話，我給您做個查體？”
換做其他人，卓老可能不願意。
不過，眼前的醫生是江院士的兒子，卓老沒有拒絕。
江強走上前給卓老做了個體格檢查，同時再將檢查報告研究了一下。
洪濤在旁邊輕聲道，“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老爺子心態不錯，你不用擔心。”
讓你放開說，真口無遮攔，那就是情商有問題了。
江強表情嚴肅，“老爺子身體情況有點糟糕，糖尿病，高血壓，還有靜脈曲張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在腦袋裡，長了個瘤子，這個位置不大好。不過，控制得不錯，換做一般的醫院，估計早就很嚴重了。”
洪濤心想，江強這話說得還真有水平。
把病情講清楚的同時，抬了一下自家醫院，這樣大家心裡都舒服不少。
站在卓老旁邊的中年男子沉聲道，“江院長，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聽聽手術評估。我父親的情況能不能做手術？”
江強面露危難之色，“我研究的方向是胸心外科，老爺子的病屬於神經外科，術業有專攻，我建議您可以去問問這方面的專家。”
江強此話一說，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變化。
以江強的口氣，似乎不太願意接收自己的父親。
就跟追女朋友一樣，長得好看，身材很棒的女性實際上並沒有很多追求者。因為很多人覺得條件越好的人非常難搞定。花同樣的成本為何不找一個容易追的女性呢？反正電閘一拉，感覺沒太大的區別。
洪濤給兩個醫生使了個眼色。
醫生會意，退出病房。
“江院長，實不相瞞，有人向我們推薦了貴院神經外科專家唐金教授。我請您過來，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江強皺眉，“唐金教授目前在國外參加會議，近期會回來，他的水平肯定沒問題，收費比較高，因為是外國專家，採用的都是進口材料。”
“什麼？這個姓唐的是外國人？”卓老一開始閉著眼睛，聽到唐金是老外，頓時不樂意了，瞪大眼睛，“我不接受！我可不願意讓老外在我頭上動刀子，即使要死，也得死在同胞的手上。”
江強與洪濤對視一眼。
洪濤頓時有些為難。
江強見過各種各樣病人，像卓老這種病人，早就見怪不怪。
對方不願意的話，自己還巴不得呢！
“要不，你們再商量商量？”
洪濤連忙道，“貴院神經外科主任趙原，他的水平如何？”
江強沒有隱瞞，“趙主任的水平不比唐金差。他是秦老的關門弟子。”
中年男子道，“據我所知，他才二十七歲？”
江強點頭，“他的年齡比較小，但天賦高……”
中年男子突然打斷江強，面無表情地說，“謝謝江主任！我們再考慮一下！”
江強嗯了一聲，“那我就先告辭了。下午還得開會。”
言畢，江強朝外面走去。
洪濤連忙追了上去，從口袋裡取出一個信封，朝江強口袋裡塞。
“這是勞務費！”
江強將信封推了回去，“沒幫上忙，還是不用了。”
洪濤知道那個中年男子把江強得罪慘了，心裡十分無奈。
江強心想，不給我面子也就算了。竟然詆譭趙原？
趙原身兼神經外科和胸心外科兩個科室，質疑他的水平，不是質疑整個天華的實力嗎？
病人以前是個領導，對社會有貢獻不假。
但治病不是論資排輩。
多你這麼一個病人，天華不會業績暴漲。
少你這麼一個病人，天華又不會立即停擺！
病房內。
卓老在埋怨兒子，“剛才你的表現有點不妥，幹嘛不讓人家把話說完。”
中年男子解釋道，“如果您不願意讓唐金醫生做手術，那我就委託朋友去請南協醫院的古永，但是手術還是要在天華做，畢竟那裡有亞洲級的手術室。”
卓老有些疲憊，“反正我只有一個要求，別讓外國人在我腦袋上動刀子就行。”
中年男子苦笑。
父親是特別固執的人，一旦做出決定，不會輕易更改。
……
南協醫院，神經外科。
古永接到一個老友的電話，聽說要給省內一位老領導做手術，他並沒有拒絕。
“你晚點將資料發給我。能不能做，我得看過資料，才能回覆。”
“嗯，那個病人家屬提出一個要求，看手術能不能在天華做。天華那邊不是建了亞洲級手術室嗎？”
古永道，“將資料發過來吧。”
資料很快到了古永手中，他粗粗地掃了一眼，回覆，對不起，這個手術自己沒法做。
朋友大吃一驚，“手術難度很大嗎？”
古永道：“難處不大，主要是要前往天華做手術。天華有那麼多醫生，我何必要過去關公門前耍大刀？”
朋友道，“天華有一個外國專家，但老爺子不肯讓外國專家主刀。”
古永不再客氣，“天華除了唐金之外，趙原的水平也很厲害。他們這麼挑剔，我建議還是找其他專家做手術吧！我明天得出差！真心沒工夫！”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