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摸金校尉的後代

萬物死曰折，人死曰鬼。人生前穿什麼樣的衣服死的，成鬼後還是那件衣服，並無變化。

李茂強一副典型的山民打扮，頭上裹著一條白色的圍巾，只不過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應該是在墜崖過程中被崖壁上的山石，樹木掛破的。

“賤民李茂強見過差使大人。”李茂強跪下磕頭。

“起來吧！李茂強，你雖然是墜崖枉死的，但是為何不入鬼門關呢？能早日轉世投胎難道不好嗎？”我很想直接問李家祖宅裡的秘密，但是怕問的太突兀，適得其反。

李茂強起來說道：“差使大人，非是賤民不願意去轉世投胎，而是有兩個心願未了，牽掛在心，又怎能安心轉世呢？”

“哦？李茂強，我跟你女兒李娜是同學，這次來你們家也是想幫助她們娘倆，如果你願意說，或許我能幫你了卻那兩樁心願。”不等我往話題那裡引，李茂強竟然自己說了出來。

“太好了，差使大人，這下我的冤屈可以得到伸張了。”李茂強很高興，“其實我是被人給推下懸崖的，兇手就是我本家的兄弟李德勝。”

“啊！”我大吃一驚，沒想到李茂強的死竟然另有隱情，“到底怎麼回事？”

李茂強嘆息一聲，跟我從頭說起……

李家祖上並不是本地人，而是甘省人。明朝末期，朝廷腐敗，全國各地都爆發了農民起義，戰火蔓延，生靈塗炭。

李家祖上為了躲避戰亂舉家南遷，到達雲省傲徠峰後，看到這裡遠離戰火，山清水秀，於是在青石寨定居下來。

當時李家有親兄弟三人，老大，也就是李娜的老祖宗，從小拜了一位摸金校尉為師，以盜墓為生，沒少幹挖人祖墳，壞人遺骸的缺德事，多年下來，手裡多少有點積蓄；老二和老三則以種地打獵為生，過的比較清苦。

三兄弟各自成家後，在青石寨紮根繁衍起來，後來成了青石寨裡最大的家族勢力。

李娜祖上剛到青石寨，就發現了那塊二龍戲珠的陰宅寶地，心裡就有了偷偷佔下來的打算，因此就沒跟兩個兄弟言明此事。後來經過多次勘察，探看，李娜祖上竟然發現其實地下乃是一座巨大的水墓。從墓地規模上來看，應該是座千年以前的王陵，裡面一定有豐厚的陪葬品，而且從來沒有被盜掘過。

李娜祖上不動神色，對兩個兄弟說要金盆洗手，不再幹絕戶買賣（盜墓），轉行販賣私鹽。

食鹽一向被朝廷掌控，私營鹽業乃是重罪，但是卻利潤豐厚。李娜祖上打著販賣私鹽的幌子，出去偷偷學會了潛水。同時又順便摸了幾座古墓，弄出了些殉葬的古董，出手後得到了一大筆錢。

回到青石寨後，李娜祖上跟兩個兄弟提出要在水塘對面蓋房子，說是找了個算卦先生打了一卦，自己命裡五行缺水，最適宜居住的地方就是在水邊。不然的話，會有厄運，有可能要殃及家人。

兩個兄弟當然沒有意見，李娜祖上就請人蓋起了那棟宅院。

但是自從起了那棟房子後，李娜祖上的厄運卻真的來到了，先是他的一個兒子酒後失足掉在水塘裡淹死了；一個女兒得了花痴病，不久後在半夜裡獨自進了大山，餵了狼蟲虎豹；而他從那以後，雖然有三房妻妾，卻再也沒能生下一男半女。

李娜祖上等宅院蓋好後，利用深更半夜的時候，從廁所裡開了一個洞口，進入了水墓。

本來摸金校尉有其獨特的一套盜墓技術和規矩，比如什麼雞鳴燈滅不摸金，一處墓穴只能進一次等等，但是此刻卻都用不上了。

按照華夏古人的說法，人死後要入土為安，墓穴必定要選在乾燥之處，墓穴進水對子孫後代不利。但是這處大幕卻反其道而行之，整個大幕裡灌滿了水，而且是活水。水從山體裡滲出，在大墓中彙集，然後分做兩股細流流出墓穴。

墓穴裡無比黑暗，當時又沒有水下用的照明器具，李娜祖上只能靠雙手去摸。不過，經過無數次摸索後，終於明白了整個墓室裡的構造和冥器的擺放位置。

這的確是一座帝王陵，裡面的隨葬品豐厚無比。為了防止這些器具被水流衝動，先人的才智發揮到了極致。他們在周圍的石壁上鑿出大小不一的洞窟，把冥器放入洞窟中，用一種絲網把洞口封住。

主墓室裡的棺槨雖然也浸泡在水中，但是李娜祖上相信，棺槨一定經過了防滲處理，因為這具棺槨巨大無比，比一棟小房子小不了多少，而且竟然漂浮在水中，裡面一定有空間，沒有進水，否則棺槨就會沉入水底。

看來這是古人別有用心的一種殉葬方式，能有效的防止墓穴被後人盜取。南人崇拜山，崇拜水，葬在水中跟葬在山中並無差別，用水來防盜，棺槨裡卻別有洞天，墓主人繼續享受他奢華的乾燥生活。

李娜祖上很清楚，這是一座金礦，足夠子孫後代幾輩子享用的。他沒敢動棺槨，這是從石壁上順手隨便摸出一點東西。

李娜祖上摸出來的是一柄玉石做成的如意，假借出去背鹽，他拿去了京城。

摸金校尉本來有其專門的冥器銷售渠道，但是李家祖上為了保密，沒有走專有渠道，而是去了鬼市。在經過幾次試探後，那柄玉石如意賣了一萬兩銀子。這在當時屬於一筆鉅款，因為朝廷每年的國庫收入也不過數千萬兩。

李娜祖上把銀子換成了金條，藏在身上帶回了青石寨。

一次又一次，就這樣，隨著李娜家祖上在水墓中出出進進，家裡慢慢積累了鉅額財富。

日子雖然富足，可是李娜家祖上卻怪事頻出。每一代人中只有一個男孩。就算娶再多的妻妾也沒用，只要生下男丁後，其他女人就再也不會懷孕，連女兒也生不出了。

就這樣，李家一直延續到了李茂強這一代。他也是在小的時候，就被父親帶出了青石寨，在外邊學會了潛水的本領。本來按照他的意思，現在家裡已經不缺吃喝，還有大量的黃金儲備，用不著再進入水墓摸冥器了，可是他父親李根生不同意，因為那具巨大的主墓室棺槨才是李家子孫後代的終極目標。

一般來說，最貴重的冥器都放在墓主人身邊位置。現在石壁上的陪葬品件件價值連城，可以想象棺槨中的那些器物一定更加珍貴異常，值得期待。

如今社會，已經無法再打著販賣私鹽的幌子出去了，李茂強就謊稱出去打工，每次帶點冥器出去賣掉，回來的時候把錢換成黃金帶回來。

為了給將來開啟主墓室的棺槨做準備，李茂強還特意託人從國外買回了兩套專業的夜間潛水裝置。

俗話說：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李家另外兩支分的人開始懷疑李茂強，因為有人看到李茂強在外邊並沒有去工廠或者工地打工，而是整天花天酒地，住高階賓館，每次回來卻都是衣著光鮮，一副掙錢回來的拽樣，聯想起他家祖上曾經幹過摸金校尉的行當，這不能不讓人懷疑。

李德勝是那些人裡疑心最重的一個，他已經偷偷瞄上了李茂強。

那天，李茂強帶著從水墓裡摸出的一個小鼎打算去大城市賣掉，就在他走到傲徠峰懸崖邊的時候，李德勝從後面奪下揹簍，一腳把他踹下了懸崖。

李茂強死後，本想回來找李德勝復仇，殺了他，但是怕被鬼差抓住後，遭到冥王懲罰，無法把秘密告訴妻子和孩子，只好暫且忍耐，好在他手裡有錢，每次到鬼門關的時候，送些小錢給當值的鬼差，也就一次次糊弄過去了。

聽完李茂強的敘述，我也很感慨，都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是這樣。如果李娜祖上能及時收手，帶著錢離開，或者是另外建宅居住，他們家一定會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茂強，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本差使准許你去找李德勝報仇，但是不允許傷害其他人，否則嚴懲不貸。另外你告訴藏金的地點，我會帶著你的家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讓她們過上安定幸福的好日子。”

“多謝差使大人！我家幾輩人存積下來的金子其實就在您眼皮子底下呢！”

李茂強的話讓我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