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福臨縣的鄉間並沒有停留太久。
僅僅只是一天的功夫,就等來縣中還有唐龍等人所在的百戶所援兵,進行了交接。
李樗並不耐煩處置後續之事,於是把收尾階段交給了他們。
這個時候,他已經帶上鎮魔司的部屬返回了聖都。
從聖都南方的明德門一路往北而入,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寬闊的朱雀大街。
房舍如棋,街坊如盤,一棟棟民房樓宇整齊排列,帶著堂皇正大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這正是號稱天下第一城的大乾聖都,時下包括番邦外國在內,絕無僅有的百萬人口級別的大城市。
此時正好處在中午時分,各處炊煙裊裊,如霧蒸霞,但是叫人難免心生遺憾的,是在西邊安樂坊,昌明坊等附近一帶,似乎荒涼寂寞,人煙不再。
而在北邊興道坊,西北延壽坊,同樣殘存著詭譎事件影響的痕跡。
更遠處,修真坊,安定坊,一路往東,更是如同破敗古城,徹底衰落下去。
李樗的目光遠遠的在那邊的掠過,眼中露出幾分若有所思之色。
僅僅只是一年間,接連爆發的幾起大小事件,就叫聖都百姓遭殃,其中自己親歷的幾場大事件死傷近十萬人口,而其他小事件加起來,竟也約有十萬之數。
這就不得不叫人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莫名感嘆了。
不過李樗並沒有在那些荒涼之處投以太大的關注,反倒是把目光放在近處。
不知何時,曾經繁榮昌盛的朱雀大街多出了一些流民。
他們衣衫襤褸,席地而坐,目光呆滯而無神。
這是為了避免消耗體力而儘量的減少活動。
李樗這兩年也算是見過不少類似的災民了,目光微動,開口詢問:“這些人是……”
“大人,這些都是曾經的聖都居民,接連遭災之後,喪失了自家的居所。
這日子過得,也是有上頓沒下頓,艱難維生啊。”
跟在身邊的幾名部屬聽到了李樗的疑問,及時解惑道。
有人笑嘆道:“所幸這邊乃是首善之都,還有達官貴人時不時的搭棚施粥,不必像其他地方的災民那樣背井離鄉,要不然,這些災民可都慘了。”
“最近工部那邊正在提出修繕房屋的計劃,但好幾座坊市鬧過詭譎事件,究竟是否還適合住人,也不得而知。”
“唉,誰說不是呢。
就是發大水過後,都要提防瘟疫呢,更何況是詭譎事件?”
“還有各衙門,也是勒緊腰帶過日子,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賑濟呀。”
說話之間,眾人又不由得把話題轉了過來,回到自家衙門和李樗的身上。
“多虧有李大人父子帶著我們……”
“光是這一次,都足夠過個肥年了……”
“大人實在英明呀!”
鎮魔司人各處辦事,時不時的有一些外快可撈。
最重要的是跟對上官,足夠強力和有門路。
李樗聽到眾人的誇獎,卻沒有多大的興致。
“就這樣先散了吧,大夥各自回去。”
“大人放心,我們曉得。”
和鎮魔司的部屬們交談幾聲,囑咐過後,他便帶上薛安,還有幾名府中聞訊趕來迎接的健僕往家中趕去。
敕造武安侯府。
幾日不見,武安侯府換上了一副張燈結綵的盛景裝扮,就連旁邊的其他民居與府邸,也粉刷一新,披紅掛綵。
李樗打馬在侯府側門邊的街上走過,左右看了看,忽的想起,之前一路過來的時候,也是見到不少張貼對聯,懸掛燈籠,桃符的場面。
“差點忘了,這是快要過年了?”
聽到他這句話,騎馬跟在旁邊的薛安捂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這陣子東奔西跑到處忙碌,差點都把這一茬給忘了!”
十二月以來,他們接連經歷了羊市之行,喬林襲擊侯府,追蹤至張家莊,福臨縣等事件,不知不覺,竟到了月底。
“那正好,值此辭舊迎新之際,大家都好生歇著,好好的透口氣。
只可惜,我們可以歇,詭譎和邪魔卻不會停止。
司部的弟兄們,終究還是難免奔波戰鬥。”
忽的提到這件事情,李樗自己也沒有了什麼興致。
回到府內,自有奴僕下人牽馬安頓,有人前往後院稟報,有人則是忙著前往東院報訊。
鶯鶯燕燕都被驚動,名下侍婢,還有美妾黃鶯,阿曼莎都迎了出來。
她們幾日不見李樗,甚是想念,圍著問東問西。
如月,李雅等人落在後面,也面露喜色。
就連楊妧,都高高翹著尾巴從圍牆上邊一掠而過,明明牽掛著多日未歸的駙馬,但卻假裝渾不在意那般擺足姿態,並未出來和這些人湊陣。
……
得知李樗回來,侯夫人蕭清悅急忙趕來,不放心的拉著他上下檢視一番,確認他並沒有受傷流血,這才阿彌陀佛的連連慶幸。
李樗應付了一下,隨後卻是回到公主那裡,和楊妧見面。
出門之前,楊妧已經知道,李樗是為了追尋心神而去。
她對這種明顯對自身沒有什麼幫助的東西興致不大,所以也沒有纏著要跟著一起去。
但見到李樗回來,卻對李樗等人的經歷頗感興致,趴在榻上好好的追問一番,聽著李樗述說這趟公差的經歷。
當她得知,李樗等人竟然在縣衙下面的鄉間有意外收穫的時候,不由得甩了甩尾巴,親自檢查起他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還真的是無憂石!這種東西,就算在朝廷這邊也堪稱珍貴,沒想到他竟然有十多枚。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看起來還真有些不簡單呀。”
“確實如此,但我並不打算深究下去。”李樗頗感頭疼的對楊妧說道。
但其實,他意有所指的並不是其他,而是邪魔皇帝和異人楊璟。
幾天後,年關如期而至。
原本就人丁不旺的侯府難得的熱鬧起來。
一眾奴僕下人,連同他們的家人們輪番過府請安,外邊莊子的管事,家奴們也在這幾天進城,獻上了賀禮。
蕭清悅一邊張羅著給闔府上下的打賞,一邊叫人整理這些賀禮,整個侯府也逐漸的從之前遇襲的緊張氣氛之中稍緩過來,開始享受這又一年的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