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罷工,我不幹了!他有沒有把我當爸?竟然讓我扮米奇,發傳單!大熱天的,我都快中暑,天理何在?!」
登打士街,唐樓內,杜大炮仰天咆哮。
妻子李翠蓮背對著他做著塑花計件,絲毫不理會丈夫怒吼。
杜永順蹲在牆角啃著從麥當勞順回來的炸雞腿,滿嘴油膩,看著老爸發飆。
小妹杜永梅則坐在書桌旁寫著作業,今天的作業是自命題作文,杜永梅有感而發,於是就選了作文《我的廢柴老爸》。
「喂,你們都是啞巴嗎?怎麼沒一個人講話?」杜大炮見沒人回應,感覺很委屈。
李翠蓮這才回頭看他一眼:「講完沒?你今天工作幾天?」
「三天!」杜大炮豎起指頭,「雖然才三天,我卻已經做的足夠。我算是看清楚了,阿孝那兔崽子根本就是冷血,那麼多工作不讓我做,偏要讓我發傳單,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才工作三天就在這裡大呼小叫,我為了養家在塑花廠足足工作三年!」
「吶,你可不要拿這和我比,你好歹有椅子坐,我卻是站著工作,天還這麼熱---」
「滾!」不等杜大炮把話說完,李翠蓮發怒道,「如果你不想今晚跪搓板,就繼續講!」
杜大炮啞炮,想怒又不敢怒,就衝兒子女兒道:「你們滾出去先!我和你媽好好談談!」擼擼袖子。
杜永梅在作文字上寫道:「廢柴老爸又要開始作妖,唉,面子是自己掙的,丟人卻是自己丟的,他這麼大歲數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寫完之後,放下筆起身對二哥說:「我們出去撒。」
杜永順啃著雞腿,點點頭。
見兒子女兒離開,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杜大炮立馬搓手上前,笑呵呵對妻子說:「阿蓮,蓮妹,現在孩子都大了,你好歹給我一些面子!」
「我給你的面子還不夠?整個家我來養,出風頭的事你來做--問題你幾時出過風頭?」
杜大炮啞巴住,「我知你辛苦,我也好心疼你,不過這次阿孝做的的確有些過分!你也知,我身子骨弱,做不了苦工!老婆,對不起,我愛你呦!」
杜大炮說完,拉起妻子小手甩甩道:「你原諒我,得不得?」
外面,杜永順和杜永梅擠在門縫,朝裡看。
「二哥,你說老媽會原諒老爸嗎?」
「老爸送老媽雞腿吃,就會原諒。」
小妹瞪杜永順一眼:「你就知道吃!」
杜永順憨憨一笑:「雞腿好吃的狠,你要不要嚐嚐?」
房間內,李翠蓮對杜大炮道:「想讓我原諒你也可以,只要你能逗我笑……」
自從擔起這個家,她已經很久沒笑過。看著工友因為一隻口紅而笑,因為一場電影而笑,她卻沒有,因為她捨不得買口紅,捨不得看電影。
「這可是你講的,不許賴皮!」杜大炮立馬來了精神,稍加思索,吟唱:「阿蓮哦阿蓮,你是我心裡的花,你是我肺裡的火。你喜歡捉迷藏呀,我喜歡被你捉!螢火蟲好亮呀,那是我們的家!阿蓮呀阿蓮,我們一起過家家,我當爸來你當媽,你不要生氣啦,要不然咱這個家就要塌!」
「噗!」李翠蓮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杜大炮涎臉上去,「你看你笑了!以後別生氣,任何事情我都依你,就算你讓我繼續扮演米奇去發傳單,我也願意,大不了中暑撲街,為你我願意肝腦塗地!」
「壞蛋,邊個要你死?不想幹就算了,我同阿孝講一講,免得你撲街,我守寡!」
「這就對了嘛,這才叫恩愛夫妻!來,喯一個!」杜大炮摟著李翠蓮,撅起嘴巴。
外面偷看的杜永梅雞皮疙瘩豎起:「老媽也太好騙了!」
杜永順:「老爸剛才唱的歌好好聽!」
突然一個聲音---
「怪不得蓮姐會被你老爸拿的死死,犀利!」
「誰?」
兩人回頭一看,卻是白牡丹,不知何時她來到這裡,此刻朝兄妹倆擠擠眉:「我來找你大哥有事兒,卻沒見到他!」
「他這幾天都沒回家!」
「是嗎?」白牡丹扭頭看了看天色,烏雲密佈,一聲悶雷下來,「這都變天了,他在做乜?」
「講真,我好喜歡下暴雨的!」
府邸內,顏雄望著天色,揹著手,一臉喜悅,「暴雨下了方便很多事情,尤其像你們這些撈偏門的,應該比我還懂!」
「三叔,你這樣講可就傷我感情,當初我之所以加盟和連勝還不是為了你老人家!」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男子,豹子臉型,細眉,長眼,眼神閃爍不定,給人陰險狡詐感覺。
「當初你只不過是個小探長,又不是潮州人,毫無根基,做侄子的總不能靠你出人頭地。反過來,我加盟和連勝,目的很簡單,就是發達後可以幫你上位!」
「阿九,話可不要講的這樣好聽!」顏雄回過頭看男子一眼,「你雖然是我親侄子,我卻知道你是什麼貨色!那個劉和喜歡搞女人,你呢,就喜歡搞錢!什麼叫幫我上位?如果不是我坐上四大探長掌管九龍,你能當上和連勝九龍堂主?能這麼逍遙自在?」
顏九笑了,上前一步把準備好的大信封取出來遞給顏雄:「以前不可以,現在總可以了吧?」
顏雄接過看了看,「十萬?你發達了?」
顏九微微一笑:「發達談不上,你也知我們和連勝的坐館就是個擺設,這次我做了幾筆走私生意,賺了一大筆,他嫉妒我,準備開香堂搞我---」
「想讓我替你講情?」
「三叔果然明白我心意。」
「呵呵!」顏雄笑了,「你說他是擺設,還是你把他當成了擺設?明明知道那些走私生意都是他的,還搶著做!現在又讓我替你出頭,把我當槍使,你覺得你三叔我是傻,還是呆?」
顏九神色不變,上前一步:「我是你侄子,就算陰你,也還是一家人;那個撲街就不同了,他是外人,不幹翻他,以後邊個還把你顏探長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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